什么,但火光在老人脸上的映射让她隐隐感到害怕。
母亲没有参与这些对话。她坐在火堆的另一侧,低头缝补着一顶帽子,仿佛没有听见这些传闻。米亚看着母亲手中来回穿梭的针线,觉得她的动作有些机械,甚至有些像货车装羊时的那个司机。
“羊去了城,会变成什么?”米亚问过村里的老人,也问过站在货车旁的司机,但没有人回答她。司机总是低着头搬运货物,偶尔抬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群物品,而不是活物。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只在必要的时候喊一两句,而当米亚靠近时,他们的目光却像是透过她的身体看向别处。
村里的日子是一成不变的。清晨,羊圈的铃声响起,母亲系紧围巾,开始一天的劳作;中午,阳光将草原晒得发白,羊群懒散地趴在地上;晚上,风拂过村口,土路变得安静,仿佛从未被车轮碾过。
最近的几天,村庄里开始出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米米亚听见孩子们说,有人在村子附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铁片,还有半埋在草丛里的金属碎屑。有人猜测是货车掉下来的东西,有人却说,是城里人抛弃的残渣。
下午,米亚坐在村口的栅栏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跑来。是村里的男孩卡特,他跑得气喘吁吁,手里紧紧攥着什么。
“米亚!看这个!”卡特站到她面前,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一块不规则的金属片,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边缘闪着暗淡的光。
“这是我在草丛里捡到的!”卡特得意地说,“你说,是不是城里人丢的东西?”
米亚接过铁片,仔细端详。那些纹路像是一种复杂的符号,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冰冷的金属表面。她用指尖轻轻触碰,感 觉到一阵寒意从铁片上渗进了皮肤。
“看起来怪怪的。”她低声说。
“怪什么怪?城里的东西就是比我们这里的好!你不懂。”卡特不以为然地把铁片抢回去,小心翼翼地揣进了口袋里。
米亚没有再说话。她低头看着土路尽头,风从那里吹来,卷起了地上的沙土,让她的眼睛感到一阵刺痛。
晚上,米亚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还把卡特捡到的金属片描述了一遍。母亲正低头缝补着一顶帽子,听到米亚的话后,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妈,那是什么东西?”米亚问。
母亲停下手,抬头看了一眼金属片,目光在铁片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低头继续缝补帽子。
“不要去碰这些东西。”母亲的声音很轻。
“可是为什么?”米亚追问,“城里人做的东西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母亲的针线又停了下来。这一次,她的手紧紧握住了针的柄,目光低垂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米亚,”母亲低声说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好。”
米亚站在原地,看着母亲低垂的头和紧握的手指,感觉到一种陌生的情绪从母亲的身体里流露出来。那种情绪像一场隐藏的风暴,深埋在她的沉默中。
村庄的时间像是被草原的风拉长了,每一天都似乎没有尽头,但每一天又都相似得让人分不清彼此。羊群的咩叫声和铃声交织在一起,成为生活的背景音。孩子们在村口追逐着彼此,男人们忙着修理羊圈,女人们在家里编织衣物。
傍晚时分,村口的栅栏边聚集了一群大人和孩子。有人坐在栅栏上,有人倚着木板聊天,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土路的尽头。那是货车该来的日子,但这一次,它似乎比往常晚了一些。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人低声问。
“货车不会出事,它们比人还可靠。”一个男人回答,语气中带着些许嘲弄。
“可靠?它只是机器!”另一个声音插话,“城里人做的东西,不一定全都好。”
米亚站在人群后面,听着这些交谈。她盯着远处的地平线,感觉胸口有些发闷。土路被黄昏的光线映照得模糊不清,似乎它真的通向另一个世界,一个她无法理解的地方。
突然,远处传来了低沉的轰鸣声,货车终于出现了。它的车身在夕阳下反射出暗淡的光,像是一只缓缓爬行的铁兽。人群静了下来,目送着它驶近村庄。
货车停在村口,司机从驾驶室里跳下来。他的脸被灰尘和油渍覆盖,神情冷漠。他没有理会村民的目光,而是径直走向村长的房子,开始卸下货物。
羊群被赶向货车时,它们的反应比以往更加激烈。铃铛声在空气中回荡,羊群发出高亢的叫声,像是在抗议。司机毫无表情地推动铁闸,冷静地指挥着村民将羊赶上车。
米亚站在人群后面,感到一阵寒意。货车的车厢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冰冷,它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铁箱子,将所有的生命吞噬进去。
羊群被装满后,司机关上铁门,引擎再次轰鸣。货车缓缓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