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交接之际,傻子在草垛上成功生下来一个婴儿,男人回去的时候,看到正呼呼大睡的婴儿,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失望。
他从厨房里拿出来一块硬馒头,又踹了一脚傻子,将馒头扔在女人的脚下。
傻子眼角闪过一丝清明,又迅速变得混沌,爬过去拿起馒头蹲在角落里狂啃,脖子上的锁链也因为傻子的动作而哗啦作响。
那时村子里民风尚未开化,家里的婆娘若是不听丈夫的话,关起来打一顿是常有的事,若是屡教不改,拇指粗细的锁链套在脖子上像狗一样锁在院子里,避免出去丢人现眼。
后来国家爸爸开展了“法律下基层”系列的普法活动,这等民风未开化的村落竟然也有了人样,表面上像个人,背地里像人还是像禽兽谁知道呢。
男人怕被打上“拐子”的标签,于是取下傻子脖子上的锁链,傻子渐渐恢复自由,一到晚上,傻子没有在家里落锁前回来,男人便会拿掉嘴里的香烟,将烟头狠狠的戳在婴儿的身上。
孩子是母亲的软肋,婴儿的哭声在夜空中响彻,傻子会飞快的从黑夜中出来夺过男人手中的婴儿。
傻子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小时候的记忆记不清了,江离狱只记得有时候男人不在家时,“嘿嘿”直笑的傻子忽然看起来不傻了,努力张嘴想要向她传达什么东西,可是一张嘴,眼中的清明散去,嘴角流出口水,又恢复成那副傻子的样子。
男人不喜欢她,当然也不会期待她的出生,从村子里那些人的只言片语中,江离狱拼凑出来一些东西。
她还未出生时,男人就起了把她打掉的想法,一大碗堕胎药被强行灌进傻子的嘴里,下面留下一大片血迹;还有几次男人将拳头狠狠的捶在傻子的肚子上,傻子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哭着说“肚子疼”,正常情况下孩子早保不住了,偏偏她竟然活下来并且顺利出出生。
男人迫害女人,连女人也要为难女人,傻子恢复自由后,村里的人常常对她说:“妞儿啊,你妈是个傻子,若非是你爸收留了你妈,你妈说不定被哪个流浪汉给糟蹋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听你爸的话,好好孝敬你爸。”
“收留”,幼时的江离狱面露 不解之色。
“可是婶婶,书上说收留的人要交给警察叔叔。”
小女孩抬起头不解的问道。
原本还和颜悦色的婶婶变了脸色,狰狞如同恶鬼,干农活的手在小丫头脸上拧了一把,“死丫头,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是你爸,你妈说不定现在是乞丐,你爸给你们住的地方,还给你们吃穿,果然是个没良心的,连基本的感恩都不懂。”
婶婶的手拧的她差点要哭出声来,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努力忍着,爸爸不喜欢她哭,每次只要一哭就说她矫情,说她故意冤枉村里的长辈,会从家里的竹扫把里抽出几根狠狠打在她的身上,指责他不该冤枉长辈。
“叫什么名字?”
帽子叔叔继续问道。
“一个丫头,还要什么名字,你随便写个名字就成。”
男人不耐烦道。
帽子叔叔抬起头正想开口说道说道男人的态度,在一边的寡妇却抢先一步开口。
她起身走到男人身边,将保养极好的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吉贵,要不就让我给她起个名字吧!”
男人点头默认,走到一边蹲下不语。
王金花一把抓过帽子叔叔手里的纸笔,“唰唰”在上面留下三个大字—江离狱。
“像你这种贱丫头,连给我家小雪提鞋都不配,就该孤苦一人,死后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在无人的时候,寡妇会收起脸上的笑容,对她恶狠狠道。
离狱,活该别离,活该没有人爱,应该下地狱永不超生,这是她名字的寓意。
寡妇写完后将纸笔交给帽子叔叔,看到那名字的一瞬,帽子叔叔正想问男人是不是确定要用这个名字,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不耐烦的打断。
帽子叔叔见状,劝说的话都被咽回肚子里,在心里叹口气后一脸无奈的离开。
总算是有惊无险的上了小学,国家爸爸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男人也打起学历越高以后要的彩礼越多的主意,在帽子叔叔第四次上门时总算是同意让她上学。
她与江雪同龄,不仅在同一个年级,也被分在同一个班级,江雪人长的漂亮,也很会与同学打交道,入学不久在班里交了一大群朋友。
她曾经也有一个好朋友,没过多久后好朋友突然与她绝交,转头与江雪做了好朋友。
同一时间,校园里多出一些传言。
“听说三年级有个人的妈妈是个傻子。”
“我听我好朋友说三年级有个疯子,见人就咬,好可怕。”
流言有真有假,传的久了,假的也变成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