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重,定然不会对明公主如此说话——实在造次。
“怎么就叫厮混?”明公主轻轻蹙眉:“凡可为我所用者,必物尽其用。况且……”
“我不要听什么况且。”南余烬目光复杂,似哀怨与悲愤交缠:“你怎么就不怕玩火自焚?”
魏渊心头一跳,不由自主想起十多天前一件事。
那时她方从明公主身体中醒来,尚且意识模糊,某一次南余烬过府探望,她在蒙昧中感受到一双手从自己眉眼间拂过。
“一定是他们……”这声音断断续续:“我早劝你不要玩火,可你偏不听……”
醒来后,南余烬再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为免节外生枝,魏渊也不曾问。
甚至还当这只是一个幻梦,毕竟魏渊想不到明公主之死与“玩火”的任何关联。
毕竟魏渊一直以为,明公主的一生,除却承欢父母膝下那些日子,无非不过就是摄政,权倾天下,还政,退居府中,最终亡于羽族设计坠马——只这一点还未查实。
而她究竟做过什么,才招致南余烬如此指责?
而这件事……同明公主的死,又有什么干系?
然而此时此刻,魏渊却不由得生疑:南余烬那句话,真的是幻觉吗?
直觉告诉魏渊并非如此,更为显著的直觉是,明公主的一生,也并非如魏渊所想,如无常所言——荣极一生,顺风顺水。
眼前场景仍在继续。
玩火自焚。
这样的指责更重。然而出乎魏渊意料的是,明公主竟然未曾辩解,甚至连一个不容置喙的眼色都不曾显露,反而低下头颅,似乎是默认。
“阿烬。”只听明公主斟酌着语句:“如果真有那一日,也是我应得。至少现在,我是信他的。”
他?又是谁?
魏渊正待静听,这一段记忆却不争气,竟然如石入水,涟漪而散。
实在令人愕然,魏渊伸出手在空中虚握几下,却什么都不曾留住,不由得有些气恼。
而眼前花园中的池塘在魏渊的注视下逐渐拉长,蜿蜒而下,仿佛一晃眼,竟然成了一条小溪。
一条看着平平无奇的溪流,只是溪水格外清澈,游鱼可见,皆若空游。
日暮黄昏,夕阳悬在远山,暖橘色的光洒下来,金光粼粼。
而明公主就蹲在岸边。
是的,蹲着,魏渊倍感意外,以明公主之尊,怎会如此不雅?
她向水中一望,溪水映照出一名稚童,衣饰华贵,却并无端庄可言,发丝上还沾了几片草叶。
竟然是五六岁时的明公主。
真是令人分外讶然。
怎会如此?莫非明公主幼时还曾流落民间?
可若是当真流落民间,又怎能保持衣饰如此整洁?
正疑惑,忽听得背后有人温声道:“璎珞奴,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
还恍惚了一瞬,魏渊才 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唤明公主。
璎珞奴,明公主的小字,或许自先皇与先皇后仙去之后,就再不曾有人这样唤过明公主。
更不必提魏渊,更是半分也不熟悉。
是谁呢?魏渊有些迷茫。是谁胆敢对明公主直呼其名?
来人绝不是先皇,尽管魏渊下意识猜测,这一日乃是先皇携女出游,然而很快便推翻了,这声音稚嫩,听着像个十多岁的半大男孩,怎么可能是先皇。
她想回过头看一眼,哪怕就一眼,然而只是回忆,魏渊在梦中并不能控制明公主的躯体。
只能顺着当时的情景演绎下去。
明公主那时并未转身,只背对着来人。
背对,在皇家礼仪中,怎么看也是十分失礼,来人与明公主应当是十分亲近的关系,否则,又怎会一个直呼其名,一个背向不迎呢?
“你来找我做什么?”这是明公主的声音:“我又不是不会自己回去。”
听着有几分恼怒,魏渊失笑,原来哪怕是明公主,儿时也难免有些小性。
魏渊甚至能感受到明公主撅起嘴来的动作,手上揪着草叶。
“圣主将你托付给我们,便是要我们护佑你的安全。”那声音近了,就在明公主身后,却并未上前,魏渊期望落空,有几分遗憾。
“无趣。”明公主嘟囔了一声:“你还没有这小溪里的鱼有意思。”
来人不语,魏渊感到肩上一沉,少年脱下斗篷,盖在明公主肩头,余光可见,这斗篷上绣着奇异的纹样,仿佛有一种令人目眩心醉的魅力,魏渊从不曾见过。
明公主并未拒绝这好意,紧了紧斗篷——风凉衣单,着实有些冷。
“怎地每次你来了,水上浮着的芦苇都开始摇摆?明明没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