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还挺大的,还真是个小白眼狼……供你吃喝还供出错儿来了!”
“等你十八岁那一天,就从我这儿滚出去,我可没义务继续养着你……”
身后传来女人的抱怨声。
靳树禾觉得羞恼,又无法任何反驳,甚至连反驳的资格也没有,胃里纠结地拧巴起来。
靳树禾很想现在就拎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离开,但只是想想……他根本没有任何去处,只能依附于别人。
到底什么时候,这样的日子才能结束呢?
不顾学业,离开这里,那种前路无着的感觉,压在一个少年身上,太过沉重了。
靳树禾想起邻居的笑脸。
自己和邻居……
自己从来不指望从邻居那得到什么,只是,只是想多和她相处一些时间罢了。
日子好像又坏了些,卧室外面男女的争吵,几乎蔓延到在屋子的每一瞬间。
但这也是常事。
靳树禾没太关心他们在吵什么,只是偶尔听到,两个人在说关于欠钱的事情。
这么多年,不欠钱的时候才少见吧。
靳树禾闭上眼睛,关上床头台灯,翻个身烦躁地闭上眼睛。
他知道春姨在做什么,她从前和自己那个早死的爸,就是在赌桌上认识的
“把我的钱还回来!”春姨撕心裂肺地喊着。
“你再说一句,咱们就一起死!”男的不耐烦的声音穿插着吼道。
妈的,老子在你这儿扔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怕老子折进去呢!”
“你那便宜儿子……”
周五这天,早上和平时没有半点区别,靳树禾踩着早读的点儿进到班级,晚上是他值日,干完活儿,操场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靳树禾上楼的时候,手上被拖布把划的小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今天走廊的灯不太灵敏,他走过去了,才慢吞吞地亮起来。
等掏出钥匙伸进锁孔的时候,靳树禾察觉到不对劲儿来,根本就没用转动钥匙,房门就打开了。
锁坏了?
靳树禾一边打开灯,一边准备仔细研究下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柜子的门全都打开着,就连冰箱的门都是开着的。
靳树禾绕开地上的污渍,看见春姨屋子的箱子敞着,顿时心生警惕!
这场景,他曾经……不止一次见过。
那时候,他爸爸不在家,每次家里这样,他便知道,很快就要搬家了。
因为,讨债的找过来了。
闯进来的凶神恶煞的暴徒,砸坏的桌椅,楼下守着不让他们逃跑的男人……
靳树禾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极度的不安让他手指末端都开始发麻。
不合时宜地,曾经的回忆瞬间占据他的大脑,猛烈的敲门声,黑黢黢的密闭空间里,嘈杂的脚步……
还有沙沙的脚步——
杂糅在一起。
靳树禾抓起书包就想从房间冲出去!
可到了门口,又站住了脚步。
不行!
追债的人要是就在外面盯着,只要屋子的灯一亮起来,他们就会找过来,现在自己出去,只是自投罗网!
如果在楼梯或者在门口碰上他们,情况只会更加糟糕……不能一个人跑出去。
他们会逼迫着你回到房间里,在左邻右舍都发现不了的情况下,逼着你交出所有的钱,这是他们一贯的路数!
靳树禾将额头抵在手背上,感觉到湿滑的冷汗。
突然间,脑海中猛地冒出个念头,甚至都来不及反应是否合适,他已经掏出手机,拨打出那个…
看了好几天,不知在什么时候,完整背下来的手机号码。
“嘟嘟—嘟嘟—”电话的拨打音响起。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