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里人烟不多,却不再像之前一样死气沉沉,偶有几个年轻人,嘴里不住念叨女神君的恩德,神色感激,言语热切。
迟白突然明白了,书生虽然被除去了,但如果如实说是仙家子弟所为,百姓言辞中即使感激,可那些已经离乡的人庆幸之余,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些年,也许有些人从小就是听着女神君的故事长大,久而久之对其颇为信仰。
如果是女神君显灵,加上没了性命之虞,无论身处何方,他们听到消息总会不辞辛苦的回来。
迟白告别镇长,往庙观走去,老远就见里面烟雾缭绕,香火极盛,里面有不少人,双手合十,虔诚跪拜。
开启石洞的机关就在石像的桌案前,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迟白也不好做什么,就在附近瞎转悠。
也不知道淮书在干什么,迟白伸手化出一只灵鹤,低声念叨两句。
追风门内,刚刚回到房内的淮书在一刻钟后看到了一只灵鹤。
“今晚没法侍候仙君了。。”一道失落又俏皮的声音响起。
淮书心头一跳,知道这人大概没什么事,但提起的心却放不下,连忙下山,路上给衡刚传音,告知有事要出去一趟。
迟白百无聊赖的等着淮书的回信,并想象淮书收到消息的表情,哪知没过多久身边就站了个清俊出尘的公子。
“你怎么来了?”
淮书目光扫视一圈,确认他什么事后,淡声道:“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迟白 将无相还给他,笑得不怀好意:“我还以为是抓我回去给你暖床呢。”
淮书接过剑,看他一眼:“可以。”
迟白见他抬手,似乎真的要来抓自己,倒也不躲,一把捉住淮书的手,轻轻一拽。
言笑晏晏:“这么心急啊。”
淮书几乎被拽进迟白的怀里,清冷的面庞微微泛红,不自觉抓紧无相,喉咙发紧。
迟白扬眉笑道:“害羞了?”
笑声清冽又带着几分惑人的意味。
淮书眼神幽深,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不待他有所动作,迟白好像感觉到什么,松开了手。
天色渐暗,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迟白起身,抻抻胳膊:“走吧。”
两人顺利来到石洞内,九婴的身躯已经不见,角落里躺着被砍下来的头颅。
迟白围着祭台转了两圈,地面暗红色的血迹断断续续,看似杂乱无章,又好像能组成一个怪异的阵法。
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迟白将目光落到前面的石案上,从左到右,依次是小块的铜镜,香炉还有个木碗,里面是已经凝固的暗红色的东西。
迟白拿起铜镜,左右一晃,镜面反射出晃眼的白光,迟白皱眉转头,突然一道人影浮现。
淮书闪身过来,无相横在身前。
上方的人影与外面的石像并无二致,想来是红衣血煞了。
迟白道:“又是留影?”
淮书盯着眼前的画面,道:“是。”
只是这次的留影时间颇长,红衣血煞被捆绑在木桩上,金黄色的光芒在全身流转,紧接着一个鬼面人出现。
手里拿着一把刻着符文的匕首,先是点燃三炷香,插在香炉中,嘴里低声念叨,而后反手将匕首插进红衣血煞身上。
画面戛然而止。
如果没看错,金黄色的流光分明是功德之力。一个鬼修居然有如此多的功德
鬼面人又是谁,跟红衣血煞是何关系,还有方才那画面似乎是在实施什么邪门的禁术。匕首的纹路闻所未闻,不过给人的感觉就不好。
迟白见淮书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你有什么发现吗?”
淮书向来谨慎,不确定的事不会轻易开口,点头道:“还不确定。”
迟白知道他的性格,没再开口,继续捣鼓石案上的东西,没什么发现后,二人走来到先前躲避九婴时的山洞。
迟白一阵摩挲,突然整个人僵在原地。
淮书见他一直没有动静,转身问道:“怎么了?”
迟白摊手,一枚半月形玉佩静静的待在他的手里。
淮书看清后也愣了。
迟白似乎叹了口气,又好像解脱一般,低声道:“我现在相信她是我的母亲了。”
这个她指的是红衣血煞。
淮书知道迟白有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但这只能说明两者存在一定的关系,不一定非得有亲缘关系。
迟白是被阳松真人捡到的孤儿,可他是个早慧的,隐约记得一个自称娘亲的人将一块玉佩放在他身上,嘴里轻声呢喃着什么话。
然后他就被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