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插科打诨,罕见地杀气逼人。
方青喉结在剑锋下滚动,震落睫毛上凝结的冰晶:"重要的人死了?"他忽然笑得癫狂,故意将脖颈往剑刃上蹭,"让我猜猜——是公孙敖?还是......"
剑鸣骤起!
岱极的手掌裹着滚烫血气突然覆上长廉的手背。这个剑术稀松平常的家伙,此刻正连带着剑柄和长廉颤抖的指节一齐握住,仿佛是教授剑术的夫子和联剑都握不住的初学者——
明明长廉才是那个剑术大师。
血 珠顺着方青脖颈滑落,在风化的青砖上洇出妖异的图腾。他忽然低笑,梁上积年的香灰簌簌而落,露出穹顶斑驳的星图:"曹长卿!"
"闭眼!"风羲回厉喝划破黑暗,手中《凶神录》哗啦翻到末章。可终究迟了半步——方青的瞳孔已化作吞噬日月的漩涡。
长廉坠入永夜。
幻境里榆次山的雪是温的。卫青的白裘领口沾着晨露,马鞍旁挂着新打的狐皮酒囊。
他们并辔立在长安城外的官道上,远处商队驼铃惊起寒鸦。
"云中城的马场能跑三日不见边。"卫青勒紧缰绳,腕间护甲擦过剑鞘发出清响,“等拿下云中,我们就在榆次山下跑马。我听说人生不得意之事十之八九,草原跑马最自在。榆次山下跑马一遭,人生无忧!”
长廉笑着答应:"好!"
马蹄声碎,卫青的身影渐渐融化在初阳里。
不,不对。
长廉恍惚意识到,那天,就是这么送走卫青的么。
他忽然惊醒般策马狂追,可官道在他马蹄下疯狂生长,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一遍又一遍向他伸出手,却又一次一次擦肩而过,长廉的呼喊逐渐变得绝望,却也消失在长安诡异的妖风里。
"卫青——!"
嘶吼被狂风绞碎成呜咽。
长廉终于跪倒在无限延伸的官道中央,怀中的酒囊不知何时变成冰凉的半截残甲。血从甲胄裂缝里涌出,漫过他的指缝,凝成焦土上的第一簇妖火。
地宫烛火骤然复燃。
风羲回的银针还悬在长廉眉心三寸,针尾系着的符咒已烧成灰烬。
“阿河!”岱极正试着拍醒长廉,一声又一声,长廉眉头紧蹙,手无力地握着,不知道要握住什么。
“阿离,还要多久?”岱极焦急地看向还在翻着《法术大全》的风羲回。
女孩叼着摇光城自制的棒棒糖,头也不回:“别急,在找了。首先我得术法压制他,然后,阿河怎么晕过去的?”
“似乎是对视。”岱极回答。
“找到了!”风羲回站了起来,把《法术大全》扔回灵空间,拿掉棒棒糖。左手起势,对上了方青阴邪的眼睛。
方青脖子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了,张扬而邪魅的笑逐渐转变为惊恐——因为自己的幻术处于下风,鹿台难得一见的幻术天才,居然被一个刚刚翻过书新学的家伙打败了。
“不要!”长廉几乎是从梦中惊醒,脱离了幻境。
风羲回扭头看了长廉,嘱咐道:“十四君,看好他。”
而后扭头对上方青的眼睛:“喜欢窥视人心?姑奶奶我看看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