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风动念动

    曹明霜息了悲声,在众人簇拥下,挺胸昂首上了花轿。m.luhaibing.com

    卫琳琅远在送嫁队伍的末端,很是不起眼,心中除却报复性的快意,却有丝丝缕缕悲凉升起。

    上京投亲这些年来,她循规蹈矩,谨小慎微,时刻警惕行差踏错,而遭舅舅一家嫌恶,父母积攒的家业,也予他们取予他们求,只为圆一个体面,饶是退让至此,他们竟还不满足,算盘珠子打到了她的清白上头!

    表妹厌嫁何景盛,就使下流手段迫她顶上……何其歹毒的心肠!

    事到如今,她虽未陷入何景盛的泥淖中,却意外招惹上一个更大的麻烦,再不可能脱身了。

    平心而论,曹明霜那席尖刻之辞,倒也不假,侯府再有派头,容恪再尊崇,与她一个下等侍妾有什么相干?

    容恪喜怒无常,不好伺候,欲摘得侯夫人这顶桂冠,前路漫漫……

    “去哪了?”一线浑厚的响音拂过右肩峰,卫琳琅仰头,但见一副高低分明、骨骼清晰的侧颜逆光映现,正是分别有一阵子的容恪。

    她悄悄揩一把泪点子,懦懦道:“去看望了表妹。”

    容恪喉咙里倒出一声的嗤笑,极轻,偏她和他站得近,捕捉到了。

    “可曾讨得好处?”他说。

    她答:“表妹骤然出嫁,心中不舍,堕泪不止,妾寥寥安慰了几句。”

    明白说就是——不曾和表妹起冲突,且彼此关系还挺融洽的。

    她刻意的掩饰,容恪洞若观火,慢悠悠“哦?”了句,又道:“扯谎也扯得如此滑稽。”

    她拼凑着最后的坚强,辩白:“妾没有撒谎,当真和表妹叙旧来的……”

    坚强是她自以为的,在容恪看来,她犹如一只伤痕累累的纸鸢,风一吹,即四分五裂。

    他一把擒住她细细的手腕,拖她远离人群,直直给她摁入侯府马车内。

    他长腿一迈,跟了进来,继而叫车夫打道回府。

    皮肤的疼痛,胸中的失望,内外夹击,把卫琳琅打得一塌糊涂。

    容恪道:“想哭便哭。”

    她半泣半忍道:“妾没有想哭……”

    他不言语,鹰隼般锐利的眼光在她婆娑的泪眼上打转。

    长而静的眼神交汇后,他说:“曹家欠你多少钱?”

    *

    当夜,宝凝交出一叠银票,总计一千两,据说是逐尘才托付给她的。

    卫琳琅手心发颤,险些将银票子抖落,幸宝凝眼疾手快,及时托住。

    宝凝道:“侯爷让逐尘带话给您,不必特意去言谢,他在军营练兵,很忙。”

    卫琳琅护住银票子贴向胸脯,心下五味杂陈。

    原以为白日他是随口一说,不想果真讨要了回来……

    他好像也不算十分可畏可怕……?

    *

    容恪整整在军营呆了十日,是同僚也是友人的副指挥使——相国公府世子赵度,屡屡戏言:“长平侯有香床暖榻不睡,反喜欢大营的冷硬木板床,真乃奇人哉!”

    容恪当即垮了脸,拂袖远去。

    赵度哪里晓得,香云蔼蔼的长平侯府非但不是容恪的安乐窝,还十足地给他造成了困扰:那缕香,虽淡,却分布甚广——凡卫家女涉足之地,无一幸免,处处盈香。

    嗅一嗅,神经似乎为之麻痹,头脑睿智不再,一味地想入非非,挥之不去的竟是那场该死的意外。

    或是卫家女在贴身衣物上动了手脚,使之香气缭绕,以达到摄人心魄的意图;

    或是他疯了,眼睁睁为一个浑身加起来没二两肉的女人迷了心窍,破天荒出手管她和曹家那点子破事。

    卫琳琅才料想不出,自己在容恪的心目中已堕落为一个无可挽回的狐媚子形象,当然,她也没那闲工夫揣摩,逐尘一早送了信儿过来,军务告一段落,至多午时,容恪必定归家。

    她要抓住这不可多得的机会,上街口迎接,聊表寸心。

    据同他屈指可数的几次接触来看,她穿着素净之时,他会多看几眼,倘或浓妆艳抹,他少得可怜的扫视中,隐然淬着讥讽,应是把她归为曾花枝招展勾引他的那个婢女同类人的队列里去了。

    由此,她摒弃违和的艳丽,专在纯净上做文章,竭尽所能迎合这祖宗。

    果不其然,小别后的容恪,肯勒停奔腾烈马,顾她一顾,兼问了问她的病情如何,可有好转。

    卫琳琅半昂头,笑答:“有上好的药材供养着,好多了。”

    宝凝接下来细细代她答:“娘子现在白天偶尔咳两声,夜里虽免不得咳,真是较刚来的时候轻省了不少,觉也歇得更踏实了。”

    如此一说,容恪果又打量了她一番,恰是冰肌玉骨,吹弹可破,天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