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远见,可已有两全其妙的法子了?横竖您是看不上我,我还没蠢笨到老虎头上拔毛的程度,凭白讨您厌烦。”
容恪微微弯唇,闲闲道:“你既认我作老虎,焉敢用此种语气对待我?”
卫琳琅后知后觉,暗戳戳咬住下嘴唇,径自向门外去:“妾去再要一床被褥来。”
容恪出声喊停她:“自有下人,犯不上使唤你。”
她本存了回避的意思,他一发话,只得原路退回,像个鹌鹑似的杵着。
言下,下人抱了新的铺盖来,并贴心地询问要不要往榻上铺。
容恪表示不必,挥手叫人退下。
那丫鬟疑窦暗生,纳闷好端端地再要什么被子,自个儿在心里犯着嘀咕,垂首称退。
容恪既无分房而眠的迹象,卫琳琅也任劳任怨,抢先上前,准备理一理被褥,总堆在那席矮炕上毕竟不大好看。
蓦地,手腕为容恪按住,抬眸查看间,即撞进一对下三白眼睛里。
他说:“床给你,我睡地板。”
错愕不及,他松了手,转身面对门,唤逐尘进来道:“去库房抬一架屏风回来。”
逐尘不多问,埋头去办,少时,支使两个小厮舁一面花鸟屏风进门,根据容恪的命令,停放在床侧三尺开外。
两个小厮各自拍拍手上的灰尘,恭谨退走,逐尘留了下来,自袖间取出一封请帖,启齿道:“江知府送了帖子,盼您赏脸,今晚上出席专为您开设的接风宴。”
容恪未加留意那精致的帖子,只道:“他有心了,只是今夜另有安排,去回了罢。”
逐尘似有微词,欲言又止。
容恪挑眉道:“还有话讲?”
逐尘点头哈腰道:“小的是想,江大人终究是一州之长,就这么推了岂不驳人家脸面……?”
容恪默了默,道:“那便回复江知府,心意我领了,至于接风宴,他若不介怀,改日未尝不可。”
卫琳琅大为震撼,人耗费心血给他接风洗尘,他不领情面也就算了,竟大言不惭地让人配合他改日子举办……好生傲慢!
容恪猝不及防地瞥 了过来,她惶然隐起唏嘘的表情,温润笑笑。
“就按我说的做。”他移走目光。
逐尘五味杂陈,纠结离去。
卫琳琅装傻充愣,到桌子前,倒一杯热水,吹吹热气,撮尖嘴唇吸一小股水入口。
容恪倒未拆穿她,扭头走了。
宝凝宝格紧跟着露头。
宝格欢天喜地道:“接下来的日子,侯爷都会和娘子同床共枕,这可太好了!”
宝凝细心,注意见横在床前的屏风,忙拍宝格的膀子叫她噤声:“娘子,这屏风是……?”
卫琳琅道:“侯爷要求的,他打地铺,我睡床。”
宝格骤然瞠目,大嗓门道:“侯爷睡地板?!”
宝凝拧眉道:“你别一惊一乍的,现不比以前,人多口杂,不容马虎。”
宝格抿嘴瞭外头,果然有两个侍女鬼鬼祟祟朝房间里探头,还耳语不休,不提防对上眼,佯装无事发生,远去了。
宝凝以责备的口吻道:“你看看,指定给人听去了。”
宝格的牙关碰了碰舌尖,笑嘻嘻道:“好姐姐,好娘子,以后再不能犯,二位这回就原谅我吧……”
这段俏皮话立时引来欢声笑语,宝格自己也感到不好意思,搔头憨笑。
午间吃过饭,老太太自称要抄佛经,请容恪等自便,他却沉得住气,顺应其意,暂不提上京事宜,碰巧有位故人来访,此故人曾为接连丧失双亲的容恪指点迷津,算是恩人,因痛快前去会面。
卫琳琅无事可做,而置身陌生之所,不好随心走动,只好“打道回府”,翻书消遣。
不觉夜幕降临,众人点燃灯火,一地灿烂。
老太太那头遣人送了热腾腾的饭菜来,宝凝客客气气陪人出门。
卫琳琅则问布菜的宝格:“侯爷还在忙吗?”
宝格道:“这却没打听。论理,该闲下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满目璀璨下,容恪款款走来,轻巧拉开饭桌对面的木椅,肃然危坐。
当卫琳琅以为氛围会如常冷寂之际,他坦然出言:“以后无需等我用膳。”
卫琳琅默默点头答应。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无论是卫琳琅,亦或是容恪,都践行着这一原则——朱红圆桌四周,仅闻轻微碗碟触碰声。
卫琳琅将将放下筷子,就听他说:“饱了?”
她答是。
他斜扫向侍立的宝凝:“再给她盛一碗。”
卫琳琅不得不婉拒:“真吃好了,再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