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安寝

深色布条,和她一双分外白皙素净的手。沈徵只看一眼,霎时变了脸色,扭头一言不发地匆匆避入屋内,一整日没再跟她讲一句话。

    撞见了就撞见了,姜玥洗净拧干,挂在小院角落晾晒。

    历来女子月信与分娩,多少古板迂腐的儿郎避忌,多他沈徵一个不多,只是心里有淡淡的,说不出的失望。

    然而,夜里,那道垂帘罕见地被拉起。

    沈徵脸色缓和了些,往她床头圆凳放了一碗热的甜汤,“喝点热汤,会不会好些?”

    她赌气似地睨他一眼:“没有胃口。”

    他有些无措:“那……还有什么不适?”

    “有些冷。”

    “你等等我。”

    沈徵走开了,再回来时,手臂搭着他在长榻上惯用的薄被。棉白色的薄被展开,轻轻铺在她身上,带着他的气息。

    “如何,还冷吗?”

    “好多了。”她弯唇,下颔在被面上蹭了蹭,眼见沈徵就要走开,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衣袖。

    沈徵回眸:“还要什么?”

    其实也没想好要什么。

    她来到平洲县前,被锦绣人家抚养长大,虽是收养,从来视如己出。月信的日子里,有姜茶甜汤,暖炉丝被。

    有稳重兄长给她买话本子解闷,娇憨小妹赖在她床边说笑。更别提像今日这样,需要忍着不适,亲手洗月事用具,第二日才能有干净的可更换。

    人在不适时候,分外矫情脆弱,渴望体贴温存。

    “好像还是……有些冷。”

    “我去给你找个汤婆子?”

    “不要汤婆子。”

    心跳得很快,脸颊也生热,她拉住那片衣袖往后带。

    不甚宽阔的木床上,最终躺下了两个人。

    青年郎君隔着两层薄被,侧身搂着她,手捂在她腹上,不敢上挪一分,不敢下移一寸,几乎僵硬的身躯缓了许久,才不复紧绷,“这样,这样当真有用?”

    暖热的气息拂过她背对着他的后颈。

    “女儿家的事情,你不懂。”她按着他手背,人的手掌当然不如汤婆子暖热,但在颠沛流离的际遇里,叫她安心。

    谁曾想,这人往后对她月信的日期算得比她还准。暑热天不准她贪凉,井水浸过的凉甜瓜,每日至多一小块。

    “把我当私塾稚                                                童管教了么?”

    “私塾的稚童,可比夫人好管。”

    如今也管不着了。

    姜玥深吸一口气,手挪去腹部,用力捂了捂,感觉背上出了一层薄汗,浑身不知道是冷还是热。

    眼皮前亮堂了些。

    姜玥睁眼,一盏灯台与一只手赫然在目。

    沈徵不知何时半蹲在她床前,手持幽微灯火,自颔下照亮,衬得面容俊美而幽冷,一瞬间森森然如鬼魅。

    若非还在虚弱,她定然惊声尖叫。

    姜玥惊魂未定,胸口起伏:“沈大人!这是做什么?”

    沈徵不答,目光幽若。

    烛台伸入床帐,照亮她在薄被下蜷缩成一团的睡姿。

    魏小郎君还在屋内时,窗户通风,他还未曾察觉,夜里门窗紧闭,愈发觉得床的方向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很浅淡,但沈徵晕血。

    虽说已经勉强克服了,至今都对血腥的气味敏感。

    姜玥有点恼了:“这个时辰,沈修撰吓人好玩吗?”

    沈徵声音也温凉:“立夏才多少天,冰的好吃吗?”

    “沈大人连我这等私事也要过问?”

    “是啊,我如今……”沈徵冷笑,话半道止住,两人俱是一静,他将烛台塞到她手里,转身披衣穿戴,出了屋门。

    姜玥起身,静坐了一会儿。

    不见沈徵回来,反而是个橘色衣裙的女子来敲门,柳眉杏眼,皮肤白皙,正是白日里被魏如师叫眉娘的那位。

    眉娘似乎也没想到是她开门。

    她脸上带了点尴尬神色,左右看看,“沈修撰沈大人是住这间吗?他跟厨房说要热汤夜食,做好了立刻送来。”

    “是这里。”姜玥让了让,方便眉娘进来。

    食盘摆下,眉娘欲言又止,似乎有别的话想说。

    姜玥望向食盘,汤碗水汽升腾,飘散着甜丝丝的味道,是甜口的黑糖米丸羹,旁边蘸碟上是切得细细的姜蓉。

    “那个姜小娘子,魏如师已经跟我解释过了,我白日里误会小娘子跟他,真真是对不住了。你别放在心上。”

    “既然是误会,弄清楚就好了。”

    姜玥混入姜蓉,拿起汤勺喝了一口,辛辣混着甜味,从喉头唤起热意,徐徐灌入肺腑,叫她腹中不适慢慢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