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本来面目

则半年。”沈徵眸色微黯,明白她是完全不知情。

    眉娘在他府上,时与洗浪闲聊,会透露她府里的细碎。

    哪个婢女到年龄了被姜玥放良,高高兴兴嫁人去了。

    哪日姜玥与银杏踢毛毽,翻过院墙飞到了他院子里来,大大咧咧地只搬个梯子,趴在墙头喊洗浪扔过来。

    无关紧要的鸡零狗碎。

    鲜活肆意的畅快时日。

    他偶尔旁听一会儿,也会想他府里的事,姜玥知不知。

    毕竟洗浪从三天前,就在忙活给他收拾行囊,还让眉娘备制了方便路途上食用的干粮与肉干。

    很显然,姜玥不知道。

    沈徵吐出胸中一股闷气,没等她再说话,转身离去了。

    沈徵走后,姜玥在那把花鸟纹圈椅上静坐许久。

    夜里辗转反侧,直到寅时才觉出倦意,一闭眼,再睁开,天光大亮,日上三竿,沈徵车马都该离开京畿地界了。

    银杏端着不知是早食还是午食的餐盘进来,在桌边搁下一个卷轴,“这是清晨打扫的小厮在前院明堂找到的,或许是昨日沈郎君登门时漏下的?”

    卷轴徐徐展开,姜玥眉心一跳。

    《鹊兔相见图》的旧摹版。

    她在魏群青房间里见过的,有缺角印章的那一幅。

    姜玥回来后才得知,魏氏族长是当年升州长史,曾参与江家家财查抄,有一些物件流落到他手里并不稀奇。

    她为防引起怀疑,并没有带走这幅画。

    沈徵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把画带了出来,带给了她。可他甚至不知她真正在寻找的究竟是什么。

    -

    晌午时分,姜府府门大敞,一前一后,牵出两匹脚程最快的马,朝着皇城最近的门奔跑。

    初夏明晃晃的光裹着风,撞入她飞扬的帽纱,曾经叫她怯懦不前的回忆,被马蹄远远踩在了身后:

    “协助官奴逃匿是重罪,协助谋逆案件的牵涉者叛逃,罪加一等,我只要告发官府,沈道麟这辈子无缘仕途。”

    “你猜沈道麟知不知道自己那么费力娶的娘子,究竟是什么人?呵,他那么清高的人,竟也会色令智昏。”

    “不过是两个流氓地痞捣乱,就差点废了他的手。”

    “他有什么用?他护不住你。”

    不是的,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她无法面对,难以启齿的,是她一开始别有意图地隐瞒身份,心怀侥幸,想在平洲县隐姓埋名活下去。

    她那时太惶惑恐惧,太渴望安定。

    让这个叫沈徵的教书先生爱上她就好了。他秉性温和,善良正直,定然能给她一处遮风挡雨,庇护冷暖的家。

    直到她亲眼看见,那闪着寒光的利刃划向沈徵读书写字的手。她才惊觉再这么下去,她与他都无法保全己身。

    姜玥出了城门,在通往衮州方向的官道上飞驰。

    沈徵说,短则两月,长则半年。隔了三年才重逢,怎么可以让他就这么去了衮州。

    君子皎皎如月,爱我以诚。

    我也应以本来面目去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