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忽地升起一团白光。
星月剑猛然脱手,直刺杜沾衣,杜沾衣身形渐渐透明,最终消失,星月剑还是晚了一步,悻悻然回到贺兰今手中。
青天如洗,长风济世。
偌大的摘星台上一时静若无人。
贺兰今刚动了一下,就有一人指着她问道:“你……你当真是陆记,你当真吞了妖族公主的妖丹?那杜沾衣说的可是真的?”
一片静默。
贺兰今看着已经咽气脸色灰白的晏瑾,和跪在地上,抱着晏瑾的晏晗,眸光动了动,启唇道:“是。”
“那……那你现在算人算妖?”
贺兰今道:“都不算吧。”
杜沾衣短短两句话,就给她判了死刑,自此,人妖两族都不会要她。因她身为陆记时残害同门,因她杀害了妖族最尊贵的公主。
她既非人也非妖,俗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两族都认为她心异,更何况她身上背负这么多血债,不少人闻之便想杀了她。
就比如说当下。
还站着的修士闻言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人间正道,都想站出来当场暴起斩杀这个妖女,但一想到方才杜沾衣几招就害死晏宗主,而这个妖女竟和杜沾衣勉强打成平手,就算是人间正道,内心也有些发怵。
于是摘星台上陷入诡异的寂静,浓稠的像是夹杂百味的药汤,千奇百怪,诡谲乱人。
贺兰今直接无视在场一众修士,目光缓缓落在晏家二兄弟身上。晏瑾一动不动,晏晗死气沉沉。他周身似是忽地笼罩起一片灰白的区域,原本潇洒自如的气场尽数消逝,如今只如枯枝败叶。
贺兰今皱起眉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正当她在思考是留在这里还是离开,能给晏晗少点麻烦时,摘星台上忽有一人大喝一声,“妖女!拿命来!!”
他声音洪亮,说着便提剑刺来。白衣猎猎,他衣袖翩飘间,隐隐有白鹤翱翔。
贺兰今淡淡瞥去一眼,对他有点印象,好像是云烟里兄弟云一鹤——水镜宫真正的少宫主。
她根本不屑与这种小孩计较,也不想再添麻烦,只连连避过他的剑风,并不出手。
云一鹤修为不低,剑法高超,可每一招在贺兰今眼中都似乎慢了半拍,贺兰今总能轻松避过。
云一鹤是天之骄子,受尽万千宠爱,自小讲求公平公正,贺兰今此举只让他觉得自己受辱,他面上发红,瞠目喝道:“拔剑!你出手!”
贺兰今不语,反倒在躲避的间隙,将星月剑收入鞘。
云一鹤:“……”
可她这番不出手在在场其余修士看来,却是一种心软的表现。虽不知她为何心软,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恶贯满盈之人往往是最不能心软的。
别的时候他人制不住你,在这个时候,却可以趁你心乱要你命!
摘星台上即刻就有修士站出来,提剑加入混战。一时间百般武器,刀光剑影,纷纷朝贺兰今招呼过来。
云一鹤喝道:“你们住手!让我先与她单挑!”
虽然就算是瞎子用耳朵也能听出来他与贺兰今不是一个水平的,但他怎能受这种恶气?更何况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人出手助他,岂不是更让他面上难堪??
一生要强的少宫主受不了这种侮辱,却无人听他的。
——少宫主固然重要,但此刻博个头彩更让人向往,要是谁能先伤了眼前这个妖女,再添一些油加一些醋,也够吹好久了。
更何况如此多人,少宫主也记不住谁是谁。
在云一鹤生平中,除了云烟里,这还是第一次受人忽视,他登时脸色又青又白。
贺兰今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原本在与云一鹤对战时,她还分了一半的心思偷摸打量晏晗,可如今,众修士将她团团围住,她望不到晏晗了。
因此她没看到,当众人围过来时,晏晗动了一下。
她仍没有出手,三百多年的修为可不是随意说说的,好几次众人将她逼到死路,她硬是从绝境中找到一线生机。
可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
片刻后,贺兰今心道:还是先离开吧,其余的……再说!
正当她思考该去哪里的时候,一团巨亮的白光爆在眼前!
她连忙将眼前修士推开,同时侧身一避,闭上了眼。
这团光从众修士身后袭来,大家都没有防备,一时间被冲得七零八落,散开后即刻以手掩面,以免被这团白光闪瞎了眼。
但好在,白光只是亮了些,并不伤人。
贺兰今眯眼看去,视野一片白蒙蒙,不远处,晏晗一袭黑衣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