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沾衣饶有兴致,他转身又坐回位子上,端起还未凉透的茶杯打算饮一口,一垂眸却见杯中溅有血迹,“啧”了一声,随手一挥,茶杯摔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堂堂沈少主,难不成被吓成了哑巴?”
杜沾衣起身,“好生没意思。罢了,我还是去找你那个痴傻弟弟吧。”
他带血的衣角在沈常安视野中掠过,沈常安忍不住道:“站住!”
杜沾衣又往前走了两步,才舍得回头送他一个眼神。
沈常安心如擂鼓,面色惨白,“……归附于你,有什么好处?”
他听到头顶那人轻笑一声,明明不带半点实质性攻击,却让他面色更白了。
“你还不配跟我谈条件。”
*
贺兰今一次又一次将密令传入传送门,传送门却始终毫无动静,她忍无可忍地骂出了声,一掌轰碎了整个阵法。
一旁的沈常乐蹲在地上,扑闪着大眼睛望她,“为什么会失效啊?我记得明月阁的密令就是这个啊,哥哥一直让我记着的!”
贺兰今睨了他一眼。
为什么会失效?当然是因为密令被改了啊!
沈常安知道自己弟弟情况,绝不会无故改密令,除非遇到了十分危险的情况。
一股不妙感油然而生。
贺兰今深吸一口气,刚想问明月阁附近有哪些地方,一抬首,蓦然对上前方树下一人。
那是一位男子,身长玉立,一身白衣,仿若谪仙。
贺兰今缓慢地转眼,对上他那一双异瞳,这口气便生生憋在胸口,她猛地站起身来。
他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视线来回在这边两人身上扫着。
一旁沈常乐“哎呦”一声,也跳起来,他对上树下男子沉如寒星的眸子,扯扯贺兰今的袖子,“姐姐你看,他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欸!”
“……”贺兰今沉默地将自己袖子扯回来。
她一个时辰前刚被揭穿身份,往事种种,她十分愧疚,如今虽不知白岁是否已然知晓,但见到他,贺兰今莫名心虚起来 。
她这种心虚,如数落在白岁眼中,可在他心中一转,就带着别的意思了。
他淡声道:“公主。”
贺兰今轻咳一声,尽量不去看他,她不动声色问道:“殿下,你如何来了?”
白岁道:“怕公主在外遇到危险,特来寻公主。”
贺兰今闻言了然,他估计还未知晓她的身份,可尽管如此,她也半点庆幸不起来。
白岁迟早要知道她的身份的,他若是知道心爱女子被她顶替,必会恨她入骨。
沈常乐听着他们一会“公主”,一会“殿下”的,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忽然叫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游戏?加我一个加我一个!”
“……”贺兰今又一次从他手中扯出自己的袖子,低声斥道,“别胡闹。”
白岁眸光微动。
伤了公主的人名唤“常安”,普天之下略有能力的“常安”也只有一位,那便是明月阁少主沈常安。因此,他出了无间谷,便往东南来。
在路上碰到公主,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只是公主身旁,还有一个男子。
白岁冷眼瞧去。
那男子虽相貌尚可,但看上去痴痴傻傻,怎么着都应当不合公主的口味。
可他既站在贺兰今身旁,白岁便给他判了死刑,更何况,方才的贺兰今的心虚又不似作假。
他收回目光,望向贺兰今,柔声道:“公主与我回去吧。”
贺兰今默了一下,“殿下。”
白岁听到她语气中的抗拒,声音更软了,哄道:“如今形势不明,公主在外,我们都不放心。”
贺兰今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保护好我自己。”
白岁沉默了。须臾,他再次开口:“若是公主执意在外,我便在旁护着公主。”
贺兰今一怔,脱口道:“那你的族……”
白岁打断她,“他们不及公主半分。”
贺兰今望向他。他面如冠玉,眉目柔和,唇角带着若有若无一丝笑,瞧起来温润如玉——如果忽视掉那两只异瞳的话。
两只眸子一黑一红,给这张柔和的面庞上平添了一分诡谲之气。
白岁与妖族公主的故事,贺兰今之前打听到了一些。
传言白岁天生异瞳,狐族认为这是不祥之兆,因此他多年来备受闲话,饱受欺凌。恰巧那些年狐族内有妖频繁死亡,一日,在狐王宠妃去世后,狐王忍无可忍,将他打个半死,驱逐出族,丢在路边。
一众野妖围着,准备等他彻底咽气,分食他的血肉。
白岁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