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愔愔……”黑暗中,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宠溺。m.qinyuanshu.cc

    一道人影立于床榻前,久久不动。

    那目光正落在床榻之上,这里躺着一位女子,虽面容苍白,却如白玉无瑕,般般入画。

    须臾,那人影动了,一只玉手轻轻抚上女子面庞,为她扫去额前碎发。

    他叹了口气:“愔愔,是我对不起你……你何时醒来?”

    那毒,他已停了好久,却不见眼前之人醒来。

    门外天已渐亮。

    他为她裹了被角,悄悄退了出去。

    李令宜做了个梦,梦中好像有人说话,语气透着些许哀伤。

    她睁开双眼,室内温暖如春。

    身上刺骨的疼痛已消逝殆尽。

    身下是铺着动物毛皮的柔软大床,目光所及是两扇红罗覆斗帐,四角皆垂锦绣香囊。

    她只觉这地方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身在何处。

    李令宜想起自己被贵妃诬陷私会外臣,又被少帝命人推下楼台。

    她记得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寒风刺骨,她哭不出,喊不出,动不了,只能任凭衣衫尽落,任凭众人指着她窃窃私语,任凭那猥琐的目光在她每一寸肌肤上游走。

    而她的夫君,正站在高处,搂着他的两位妃子冷眼看着她,如同在看一摊烂泥。

    她是一国之后,他们怎么敢!

    一时怒火中烧,李令宜猛地坐了起来!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自己竟毫发无损?

    她愣了一下,随即伸了伸胳膊,从床上跳了下来。

    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她压下心中排山倒海的喜悦:难道是父亲派人来治好了自己?

    李令宜环顾四周,窗外隐隐透着一些光亮,室内不远处的案几上,鎏金双蜂团花镂空熏球里的最后一缕香,已燃尽了。

    天,亮了。

    而她所处的地方,正是曾经每日晨昏定省的昭阳宫。

    李令宜缓步走向妆奁台,跪坐下来,静静的看着铜镜里的人。

    镜中人姿颜姝丽,螓首蛾眉,鬓黑如漆,进止闲华,一身素衣掩饰不住那容仪风姿绝代。

    太后章愔!

    李令宜抚上那张脸,呆住了。

    自从做了皇后,她每日都要来昭阳宫请安。

    她虽身为一国之后,但在殿内望着高高在上任人摆布的太后时,心中也会涌出一些同病相怜的感慨。

    痴傻的太后,和被困在宫中任人摆布的她又有何区别?

    可如今她竟在太后的身体中。

    远处一阵晨醒的钟声传来,宫门开了。

    两个小黄门进来,见太后端坐在妆奁台前,忙退了出去,唤来夜里值寝的宫女。

    太后痴傻久了,这些宫人们早已习惯了怠慢,什么都是做做样子而已。

    李令宜发现值寝的小宫女一夜未在殿内,她身上的素衣也是国丧期间的常服,不是寝衣。

    她的心沉了沉,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难道自己作为皇后的那副身体,已经死了?

    一群宫女突然蜂拥而进,见太后自己起来了,皆目露惊恐。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恕罪!”她们齐齐趴下,声音恐慌颤抖。

    一时之间,空旷的大殿内求饶声响彻回荡。

    这些人于她来讲都是生面孔,于是她随意指了个小宫女:“你,过来。”

    小宫女颤颤巍巍爬了过来,一直低垂肩膀,不敢抬头。

    “宫里是有丧事?”李令宜直戳了当问道,“为何本宫身着丧服?”

    小宫女小心翼翼道:“回太后,是、是皇后薨了。”

    饶是有所准备,一听到这个答案,她还是手中动作一滞,呆了半晌。

    她想起自己被推下去时,眼中映出符骞那张脸。

    明明还是张她熟悉的面容,为何不听她解释,为何要她死?

    他就不怕李家手里那十万大军,不怕她父亲来找他算账吗!

    “皇后……”李令宜沉吟半晌,才道,“皇后是如何去的?”

    众宫女闻言,互相对视一眼,瑟瑟发抖。

    “回太后娘娘。”那小宫女鼓起勇气,道,“皇后是被人发现与外臣私会,一时羞愤难当,从楼台跳了下去……”

    这个回答,不出她所料。

    “……皇后薨了,李家作何反应?”她又问,不知不觉间声音竟带着一丝颤抖。

    “李家……李家……”那小宫女犹犹豫豫道,“回太后娘娘,李家早在皇后自尽之前,已被陛下抄家灭族……”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