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骞目光悄悄移向身侧,探查太傅有何异样。
可惜太傅依旧紧闭双唇,不苟言笑,和平常无异。
“太后满意便好,如此也不枉朕的一片孝心。”
他收回目光,想起太后那张娇艳欲滴的脸,不由暗道:也算是便宜他们了!
崔寂眉头一动,执手垂眸:“陛下往后做事还需周全些。”
“哦?”符骞立刻转身,微垂眼睑盯着他道,“太傅何意?”
崔寂面无表情:“若表孝,等太后回宫不迟,往那种地方送面首……闻所未闻!”
“……是朕考虑不周。”符骞倒吸一口气,失望道,“太傅教训的是,朕当谨记。”
他目光忽被太傅抬起的袖子吸引。
那处竟有长长一道怪异针脚,十分眼熟!
“太、太傅节俭,还穿着缝补过的衣物……”他死死盯着那缝线,声音竟不自觉颤抖,“朕再赏你一些上等布料,回去重做件新衣换上。”
崔寂看了眼那针线,忙放下双手,背于身后。
他也不知是怎么了,这衣裳原想扔了,却不知不觉吩咐府中下人洗了。
今日又见它搭在衣架上,便拿起来穿了。
回去还是要尽快扔了为好,他想起那夜章愔吐露那些诡异至极的话,不由皱眉。
“臣惶恐,不该在陛下面前着此衣失仪。”他道。
符骞喉间动了动,问道:“朕瞧这缝补像是小儿乱绣,太傅府上竟没有会缝补的下人?”
“劳陛下关心,自是有的。”他道。
“那这是谁绣的?”符骞终于问出了他想问的。
崔寂不明所以,却也含糊其辞:“是臣空闲时所作,未曾想这针线活看起来简单,却是难倒了臣 。”
“原来如此。”符骞一颗心松松放下,“太傅也有不擅长之事。”
他心中长吁一口气。
李后已逝,自己也不该再疑神疑鬼。
可他又忍不住朝那缝补处看了两眼,想到她也曾在昏暗烛光下,为他缝衣,一时感慨万分。
新后将立,他该高兴才是。
*
柳氏的纸马铺子,如今生意平稳,亦不算太好。
她一个女子当家,难找白事伙计,所以少了一大项进益。
李令宜和纪书宁见到她时,她正愁眉苦脸打着算盘。
见两人来了,立刻放下账本,迎了上来。
“如今章娘子可是这儿的东家,东家来了,我这个掌柜也就不愁了!”柳氏喜笑颜开。
李令宜道:“不用叫我娘子,还像之前称我便可,这么多日不见,你倒生疏了,说说如今状况,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柳氏将这白事生意所有进出一一讲清楚。
“如今铺中也就少了些抬棺丧葬队伍,虽说城中有专门做这一行的,可大一点的铺子全有他们自己人办事,方便了不少。”柳氏道,“大多人家还是更愿意选那些一手包办的铺子。”
“若柳娘子已有了主意,便去操办,不用跟我们娘子商量。”纪书宁道,“正所谓术业有专攻。”
李令宜点头:“正是,我们过段时日要去外地,这里种种事宜还得你自己拿主意,银钱若少了,或有麻烦就去找太傅……”
提起他,李令宜又愧疚上头。
不过当初说好的事,崔寂会帮忙照看,他应不会出尔反尔。
柳氏一愣:“你们要走?”
“此来正是想跟你道别。”她道。
柳氏沉吟片刻,道:“你们既要走了,不知孟家的事该不该告诉你们。”
李令宜和纪书宁对视一眼:“何事?她们又来闹事了?”
柳氏摇头:“不,她们倒是不敢来了,只是……孟家老夫人去了。”
翟氏死了?
李令宜瞪大双眼:“到底发生何事?”
“唉!”柳氏长叹一声,道,“自从孟郎出事,那新妇也不老实了。她见孟家前程尽毁,那婆母又不是个好相处的,于是又在外又勾搭了其他男子。”
“真是报应。”李令宜不禁暗爽。
孟瑜真该睁大眼睛瞧瞧,姐姐品行高贵,温柔贤淑,怎可和那向氏相比较!
瞎了他的狗眼!
“翟氏听说了,带着家丁跑去当场将一对奸夫□□捉住,那向氏一怒之下说出,她根本没怀上孟家的种!一切全是为了嫁入孟家做正室,才骗他们的。”
“之后呢?”
“翟氏得知真相,当场气歪了嘴,倒地不起,又正值她儿子无法出狱回家,那家中下人也不尽心伺候,没几日便撒手人寰了。”
李令宜按捺住心头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