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宜目光暗了暗。
她以为妇人难做,姐姐在孟家有了娘家倚仗,日子会好过一些,却没想到……
黑暗中,一滴眼泪落下,烫了他的手心。
*
纪书宁拉着受伤的隋行知东躲西藏,眼看到了城门处,却正值夜晚宵禁,城门紧闭。
还好附近巷子里有座城隍庙,两人躲了进去。
“只要出了城,城外不远处就是我纪家的庄子,祖父一直在庄子上,没人能动得了我们。”纪书宁道。
隋行知气喘如牛,几次想提醒她自己是朝廷命官,可到城防处寻求庇护,却被她一路生拉硬拽过来……
也不知这小女子哪来这么大力气。
“纪、纪姑娘……”他捂着胳膊剑伤,“快把我送到城门,那些人不敢当着守卫的面,诛杀朝廷命官……”
纪书宁瞪了他一眼:“不行!若你就此浑身是血出现,太后就瞒不住了!”
“到现在了你还想着她?”隋行知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太后到底怎么回事?她看似是在替李家报仇!我好像听到她说她叫……”
纪书宁忙捂上他的嘴:“嘘!你不想活了?”
“呜呜呜……”隋行知瞪大双眼,天,他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之前从未见过李后,也并未见过章太后,难道是李二假死冒充太后?
那真的太后不会被她杀了吧……
不对,若是如此,符骞怎么会毫无察觉……
纪书宁见他安静下来,松开了手,又在他衣服上擦了擦,表情嫌弃。
“这到底怎么回事?”隋行知不顾手臂伤口,好奇不已,“莫不是那李后找高人换了脸?”
纪书宁翻了个白眼。
隋行知当她默认了,又问:“太傅可知此事?不,不,太傅一 定不知,不然定不会为她杀人,还对朝廷命官下手……”
想到这儿他又十分伤心。
太傅如今是昏了头了,竟为了一个女人要杀自己。
他曾发誓要成为崔寂那样的人,冷静、果断,以天下为己任,执掌全局。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①他摇头叹息。
纪书宁看着他的伤口,却是无心再想旁的:“你带官牌了吗?”
此刻出城需要官牌。
隋行知立刻向腰间摸去。
还好,官牌还在。
纪书宁撕下裙摆,给他包扎伤口:“一会儿你情理干净,我们到我家庄子上躲一躲……若是太傅铁了心要杀知情人,这几日你最好不要出现。”
“大理寺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你让我躲避?况且能躲得了吗,御史台和大理寺记有我今日动向!”他激动起身,却扯到了伤口,又一阵喊疼。
纪书宁手中不停,道:“太傅他定会遮掩你我今夜痕迹。”
隋行知看着她为自己包扎伤口,有条不紊。
他突然蹙眉道:“我瞧纪姑娘倒是和太傅一样,冷静执掌全局……”
*
夜色溶溶,回宫不敢耽搁。
李令宜收拾妥当,乘着夜色回了昭阳宫。
孙嬷嬷见纪书宁并未跟随她回来,亦没有多问。
只是崔寂又再一次光明正大出现,她依旧警惕:“崔二公子,章家如今不欠你什么,你如此纠缠不休未免失了身份,若被陛下知道你如此张狂现身后宫,岂不是害了我家姑娘!”
“嬷嬷不必忧心。”崔寂登堂入室,“这昭阳宫除了你,全是我的人,若你不告密,他人岂会知道?”
“你——”孙嬷嬷原想一会儿就让言殊引陛下前来,如今却是不敢再有动作。
“太傅今日就先行离去吧。”李令宜替她辩解,“嬷嬷是我陪嫁,自然不会害我,外头那些事还需仰仗太傅处置妥当。”
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已搅得她疲惫不堪。
崔寂却并未转身,反而侧目道:“滚!”
孙嬷嬷察觉他今夜好像情绪不稳,急忙退了出去。
“我帮你遮掩了这么大的事,你就这样撵我走?”他一步步踏上她的床榻。
李令宜只得打起精神,问道:“你想让我如何报答?”
如今这男女之事,她无法再装聋作哑,企图蒙混过关。
只是她还挂念着纪书宁:“隋大人和纪姑娘如何了?只要他们无事,我亦会信守承诺,你要对我做什么都行……”
她目光看向他阴沉的脸……
太傅俊美非凡,就连生气也如此赏心悦目。
若是他真对自己做了什么,也指不定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李令宜索性心一横,躺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