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催趱

这竹刻要是宣扬的好,不正好可以让那群读书人甚至没读过的附庸风雅吗?若是用竹刻做肥皂的盒子……”

    杨文煊没说完,刘今钰当即拍桌站起,“这事我去找王嗣乾商量。我们赚钱,他也赚钱,双赢!我明天就去……”

    “慢着,你别急,你明天还去不了。”

    刘今钰疑惑的目光投过来,杨文煊的笑容褪去,面色冷峻。

    “因为刚发生的事。昨天夜里,我们在花桥的铺子被人烧了。”

    ……

    谱口冲西南八里,花桥市。

    花桥市得名于檀江上一座已经掉色的彩桥,又因花桥旁的急递铺汇聚人物而成为集市。

    作为温和里的“经济中心”,大同社在这试开了肥皂铺。

    可想而知,消费力低下的农民即便误入铺子,也会转头就跑。

    不过,受益于大同社近来对货郎的投入,宣传成效凸显,时常有货郎或者某家奴仆替地主乡绅上门取货。

    皂铺由亏转盈,本应于本月收回成本,却不想十月初四夜里左侧店铺失火,将半条街的店铺烧了个干净。

    半生心血毁于一旦,许多店家嚎啕大哭,恨不能投身火海自我了断。

    五日下午刘今钰赶到花桥市时,还能看到这些或扑在废墟里寻找财物,或坐在坍塌的店门口状若死尸的可怜人。

    刘今钰立在肥皂铺前,只见被熏黑的封火墙倒塌大半,一根根焦黑的木柱和木梁勉强搭靠在一起,只能看出房屋的框架。

    地面一摊焦黑,有两条山脉似的垃圾堆,拱卫着一条单人能走的窄道蜿蜒挺进废墟内部。

    她身边的邓大刀皱眉说道,“都快落雪了,怎生烧起这么大的火,定然不是简单的失火。”

    刘今钰点头道,“老杨也是这般说的。”

    杨文煊怀疑有人纵火。刘今钰也倾向这个猜测。但会是谁?

    大刀寨已经成为过去,再未劫掠过谁,他们唯一动过的唐家与大同社利益绑定。
    又或者与尹锋一样,有人觊觎肥皂的利益?

    但是动花桥市的铺子有什么用?

    伤害不到唐家或大同社的根基,也获取不到肥皂的秘方,反倒会让人警惕。

    她沉思间,刘麻怪领着两个伙计轻手轻脚沿着窄道走出来,脸上、衣服上沾满黑灰。

    看到刘今钰,刘麻怪那张烦闷的脸立即换上悲怆。但余光看到邓大刀,他顿时表情僵硬,步伐也慢下几分。

    自从卫队进山中隐蔽训练后,他们少有交集。

    他都快忘了这位前寨主压他头上的感觉。

    现在他不说到处有人捧着,至少是同人平等相交的。

    但一见到邓大刀,曾经卑躬屈膝的耻辱感便瞬间吞没他,让他颇不自在。

    邓大刀朝他笑,他到底是人精,瞬间掩去不自然的表情,换上笑脸,“刘社长,刀爷。”

    对面两人点头回应,他往前一步,低声说道,“刘社长,刀爷,小……我看了旁边铺子,先前八成堆了蛮多柴,院子角落成堆成堆的灰。

    “旁边原来是个酒肆,这几天没开过门,但听得到响声。定然是有人故意……”

    刘今钰心道果然,目光转向旁边那座完全倒塌的铺子,“酒肆的人找到了么?”

    不等刘麻怪回答,她自顾自摇摇头,“八成找不到,此事你留心便可,找到好,没找到便算了。

    “我托付给你一件事,你去问铺子被烧了的,可有兴趣到大同社来么?”

    刘麻怪脑袋里顿时蹦出个张牙舞爪的杨文煊,叫骂着“嬲娘,你又乱招人”。

    但他面上却干脆应下,毕竟杨文煊再怎么反对,最后也只会配合刘今钰的决策。

    再者肥皂铺子要在宝庆全府铺开的决议,已经在社内会议上通过,杨副社长大概率只会唠叨几句。

    刘今钰又吩咐道,“刘麻怪,这几天你将这里清理干净,到时我们建新铺子。”

    说着话她便往前走,“此事晚些再办,先陪我走走。”

    刘麻怪转头吩咐完两个伙计,连忙追上刘今钰和邓大刀两人。

    刘今钰没来过花桥,刘麻怪边走边介绍。刘今钰却只是心不在焉听着,一直观察着周边店铺和街上来往的人。

    他们走走停停,往南边走了里余,便到了名唤礼庵里的村落。

    刘麻怪建议折返,却不想前方传来嘈杂声,似有人群聚集。

    刘今钰大步走上前去,刘麻怪和邓大刀只能跟上去。

    他们走近些,便听见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呵斥,一个男人卑微的哀求。

    女人小孩的哭泣以及旁观者的议论指点像是背景音乐,将这场面渲染得更为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