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楚瑄目光并未与她相接,只淡淡道:“我的确在大理寺挂职,寺中卷宗虽经我之手签署,判案断狱之事却与我无涉。m.sanguwu.cc”
“是吗?如此说来,殿下对赵佑一案毫不知情?亦不知赵丛翰缘何陡然指认我为凶手?”
他反问道:“此事牵涉太子与三皇子间的权势斗争,朝中众人心知肚明,父皇亦是洞若观火。胜负既定,必有一人得意,一人失意。而此案无论谁输谁赢,于我皆无半分好处,我又何必枉自卷入?”
是啊,不论是太子的海棠阁被废,还是沈鹤身为楚琰麾下暗卫被弃,看起来都与楚瑄毫无干系。
“好了,既然你已服了药,时辰也不早了,且安心歇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楚瑄显然不愿就此事与她多谈,端起药碗与盘盏要走,却被她猛地拽住了袖尾。
她半仰着头,看着他:“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不用等到明天了,现在就告诉我吧,我也好做好准备。你放心,你救我性命,不论你要如何我都不会反抗。”
“处置?”他眉宇微蹙,似乎对这个用词颇感困惑。
“我毕竟曾是三皇子的人,还曾利用过你,你要报仇泄恨都随你心意,我绝无怨言。”
楚瑄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我救你,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不是为了将你治好再折磨你。我是医者,又岂会做这么缺德的事?”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我是暗卫,你救了我便是我的主人,我可以帮你杀人,帮你料理仇家。”
楚瑄侧首,似乎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你真的什么都可以做?”
沈鹤点头。
“唔,好。那我的确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他缓缓说道:“不过这两天你先好好养伤,待伤势痊愈再听我差遣。”
......
随后的三日,楚瑄每日清晨必至。换药之事由春萝代劳,而他则负责开方煎药,在屏风后指点春萝按摩哪些穴位能促进血液循环,加速伤口愈合。
春萝每次为她处理背上纵横交错的新旧伤痕时,总是忍不住蹙眉轻叹:“姑娘,您这身上的伤,新旧叠加,真是触目惊心,奴婢光是看着都觉得疼。这是殿下赐的玉雪膏,据说乃是用雪山顶上的雪莲精心炼制而成,珍贵无比,祛疤疗伤之效奇佳。奴婢这就给您细细涂上,说不定连那些陈年旧疤都能淡化呢。”
说实话,这简直是沈鹤十数年暗卫生涯中享受到的最体贴的伤后照料。这三日里,她几乎被勒令整日卧床,就连饮食也都是端到嘴边的清粥小菜与滋补鸡汤。
外面的雪花也连续飘洒了三日。至第三天时,沈鹤实在坐不住了,趁着春萝去煎药的空档,她披上一件外衫独自步出庭院。只见墙上霜雪覆盖,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她紧了紧衣襟,沿着蜿蜒小路漫步。长皇子府的布局与楚琰的府邸颇为相似,想必是皇子府邸的统一规制。但不同之处在于,这里多了许多精巧别致的建筑——亭台楼阁、水榭长廊,植被错落有致地穿插其间,显然主人花费了不少心思布置。只可惜此刻正值冬季,树枝皆被白雪覆盖,白茫茫一片,若待春暖花开,水流潺潺,想必会另见一番诗情画意的景致。
没走多远,便见一座院落,门前有侍卫把守。一路走来,所见皆是荒凉静谧的院子,沈鹤几乎以为整个王府空无一人,此刻终于见到一个活人,她走上前去。
那侍卫一见她立刻警惕地执矛相向,待看清她的面容后,又是一怔,随即收起兵器,低头行礼。
沈鹤问:“你认得我?”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属下不清楚姑娘身份,但知道您是殿下亲自带回来的。方才眼拙未能认出,请您恕罪。”
她摆手示意无妨,又往前走了两步,那侍卫依旧低头温顺地站着。
“此处是何地?”
“回姑娘,此乃我们殿下的寝院。”
原来是楚瑄的居所,沈鹤微讶:“那你为何不拦我?”
侍卫道:“殿下有令,府中上下不对姑娘设限。”
沈鹤愣了一下,没想到楚瑄对她如此不防,整个王府都让她随意进出,甚至他的寝院?是他清白坦荡到没有任何秘密担心泄露,还是他在故意试探她?
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走进庭院,仿佛闲逛一般四处打量。
院中有一棵参天古树,冬日里枝叶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黑枝与白雪,虽辨不清品种,但那错落有致的枝干却别有一番古朴韵味。树下摆放着一张石桌与几只凳子,雕刻着祥云纹路,点点霜雪仿若梨花零落点缀其间。
沈鹤不由自主地将此地和楚琰的院子对比起来,楚琰对那些琐碎的设计并不感兴趣——或许他对除了权力之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他的院子华贵雍容,一应家具装饰要么是皇帝赏赐,要么是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