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拦住了,“姑娘不必多礼……呃,姑娘已经用完午膳了?”
“嗯。”
沈凌和裴青寂完全不一样,不是生人勿近,也没有惜字如金,若是裴青寂是骇人冷雨,那沈凌便是拂面清风。
他露出一个赧然的笑:“温姑娘本是贵客,军中条件有限,只有粗茶淡饭,还望姑娘海涵。”
温沫有些受不住,连忙摆手:“哪有,沈将军言重,粗茶淡饭亦能果腹,我此行来也并不是为口腹之欲。”
沈凌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那就多谢温姑娘。”
说罢,沈凌准备去巡逻,但温沫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又叫住了沈凌。
“沈将军。”
“嗯?”沈凌回头。
温沫大脑飞速运转,道:“沈将军这是要去巡逻?”
沈凌对温沫好感满分,对对方根本没有一丝防备猜度之心,直接便点头应是。
温沫眨了眨眼睛,继续轻声道:“不休憩片刻吗?”
沈凌有些茫然。
温沫立刻找补,道:“哦,我就是觉得正午时分,日头火辣,暑邪严重。”
沈凌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大姑娘关心,顿时老脸一红,直接老实巴交道:“嗐,还不是北邹那帮狗腿子。”
温沫一愣,这人还真是个老实人,她配合着“哦?”了一声,眉头紧蹙:“怎么回事?”
沈凌双唇抿在了一起,神色也严肃了起来,朝温沫走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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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王尹盛在位十年,一直与西凉结交甚好,先王尹韬在位最后一年与北邹王邹正立下“偃武协定”,在这十年间北邹两国一直相安无事,彼此互相纳贡,不分上下。
尹盛便一直韬光养晦,但没成想,在三年前,邹正病逝, 北邹世子邹子轩即位,但邹子轩昏聩无能,在位统共七年,兴办勾栏瓦肆,终日纸醉金迷。
国库耗尽之时,派使节拿着一封“偃武协定”千里迢迢赶来了尹国。
邹子轩单方拒绝了纳贡,并且要求尹盛以往年双倍继续向北邹呈岁贡,尹国虽地域广大,可也耗不起这样,两国僵持不下。
“后来邹子轩复又派使节进尹,北邹使节在尹国王宫里,当着尹王的面,谈他北邹王体恤友国,念旧日交情,割己肉送了一个北邹公主和亲,并且可减少一半岁贡,沈凌说着,冷哼了一声,“谁不知道他北邹王室根本没有女辈,送来的“北邹公主“根本就不是他邹子轩的妹妹!”
“邹子轩这狗贼,当真不要脸!这个狗……”娘生的。
三个字差点说出口,沈凌硬生生憋了回来。
尹盛虽不至于像邹子轩那样昏庸无能,但人却胆小如鼠,是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家伙,一面日日召集大臣日日表示自己不愿意俯首称臣,一面却又不敢和邹子轩表明。
邹子轩等不到尹盛的回复,便又心急如焚的三次派出使节,称若尹盛不同意,那北邹便全面进攻尹都,三日之内,必将尹都踏平。
邹子轩不是猖狂,是真有这个本事。
亦或者说,北邹有这个本事。
世人都称北邹和大尹为“旷野”,但实则为“矿野”,邹为“矿”,尹为“野”,北邹有着好几座硝石矿,有条件制作大量火药,但尹国不一样,尹国地处中原,唯一有的,只有平坦无垠的大平原和连绵不绝的青山。
野火虽烧不尽碧草,但若视这样一个泱泱大国为草芥,铁骑万马就算肉身做墙也盼不来下一个春天。
只要邹子轩一声令下,尹都三天之内夷为平地,半月之内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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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沫听得冷汗直流,沈凌也被气得火冒三丈,整个人面红耳赤,又因为憋回了脏话,整个人便更像是一个快要爆炸的气球,还挺难受的,换作她,她也气。
“沈将军不必拘谨,尽管说便好。”
闻言沈凌是一个字也憋不住了:“我呸,邹子轩这个狗娘生的东西,当初上位不择手段,现在又偷鸡摸狗的反水,他现在要是在我面前,我……”
“沈凌。”背后冷不伶仃冒出一个声音,沈凌猛的虎躯一震,转头就想跑。
“你刚刚在说什么。”
刚好一缕风吹过来,掀起了裴青寂耳鬓旁的两缕发丝,如若不是那张冷冰冰的脸,这确是一副好风光。
清风美人图。
温沫在这儿想入非非,沈凌在那儿可怜巴巴一个字吐不出来,颤颤巍巍叫着“大帅”,希望他的大帅能饶他一条狗命。
“我……我那个,没说什么啊……我我我……”
温沫反应过来,心里也感到有些过意不去,是她故意套话沈凌才说的,这确实属于军事机密。
她正准备替沈凌说几句话,裴青寂却乜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