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先生是为阳谷县官吏不满而来?”
“是!”
卞和拱了拱手,然后继续说道:“东主,县衙官吏已经群情激愤,想要为运军入驻之事讨个说法。”
“能说什么,把运军驱逐出去吗?”
沈忆宸满脸的不以为意,仿佛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属下认为此事当从长计议,东主应刚柔并济。”
卞和委婉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前河湾处灾民处于生死存亡之际,沈忆宸动用雷霆手段没什么问题。
但现在运军入驻的事情,完全可以对阳谷县官吏做出适当的让步,一味的强硬很容易过刚易折。
“刚柔并济不如恩威并施,卞先生请随我来。”
说完这句话后,沈忆宸就走出厢房,前往阳谷县官吏聚集的左堂。
此时县衙的官吏们都已经聚集起来,浩浩荡荡站着不下百人。另外一边是韩勇率领的东昌卫运军,他们背负着行囊压根就不敢入驻,天生有一种对于文官的畏惧感。
“千总,要不我们还是退出去吧,别让佥宪难做。”
把总伍东看到这等场面,朝着韩勇提议了一句。
他心中明白县衙官老爷们,肯定不可能与自己等军户“同处一室”的。
“可是佥宪下令要吾等入驻县衙。”
韩勇面露难色回了一句,如若不是之前沈忆宸的命令,他早就率弟兄们退出去了。
或者说,压根就不会走进县衙!
“佥宪可能也没料到这种场景,他的一番好意我们应该知足,不能再给他惹麻烦了。”
这句话戳中了韩勇的内心,他也很清楚沈忆宸让运军入驻县衙,是何等的体恤军户。
既然事不可为,自己等人欠了太多恩情,不能再给沈佥宪带来麻烦了。
“好。”
韩勇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运军,大声下令道:“弟兄们,咱们撤出县衙去外面安营扎寨。”
“是!”
众运军领命,这里面很多人都经历过运河事件,他们对沈忆宸任何安排都毫无怨言。
就在此时,一道充满力量的声音,从堂门处传来:“本官有下令让运军撤出府衙吗?”
“下官见过佥宪!”
“卑职拜见佥宪!”
左堂两侧文武看见沈忆宸到来,再也顾不上喧嚣,纷纷朝他行礼。
“本官听闻阳谷县同僚不满运军入驻,可有此事?”
沈忆宸把目光看向了阳谷县的官吏,语气非常的平淡,却让人感到不怒自威!
之前还各种叫嚣要上疏弹劾沈忆宸的阳谷县官吏,此刻别说是回应了,就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孟安维!
看着没人敢回话,沈忆宸嘴角轻蔑一笑,然后继续说道:“诸位同僚这两日为了赈灾济民之事辛苦了,心中有所怨言本官也理解。”
“本官行事有功必赏,有罪必罚。明日发放上个月的俸禄,阳谷县诸位同僚全部双饷实发银钱,不折抵一分一毫!”
本来阳谷县官吏看到沈忆宸到来,还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结果万万没有想到,他开口就是发放俸禄,而且还是双饷实发。
明朝官员日子过得并不轻松,知县、县丞这等县衙“高官”还有捞钱手段,低品阶官员跟三班六房的吏员,想要捞点钱就不容易了。
特别是遇到黄河决堤这种大灾之年,本地老百姓逃的逃、死的死,哪还有油水可刮?
绝大多数阳谷县官吏,都指望着那点俸禄生活,双饷实发几乎可以等同于把俸禄给翻了四倍以上!
“佥宪,此言当真?”
一名吏房的官员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前天才统计过县衙的存银、存粮,就只剩下千把两银子。
这点钱还要购粮赈灾,别说是双饷实发了,有没有得发都是个问题。
沈忆宸该不会是在画大饼吧?
“本官像是妄语之人吗?”
这句反问,瞬间就让吏房官员清醒过来,眼前站着的可是京官绯袍大员,自己怎么会问出如此愚蠢的话语?
“下官唐突,还请佥宪恕罪。”
“无妨,明日诸位同僚就能验证了。”
此言一出,阳谷县官吏们再无怀疑,瞬间歌功颂德一片。
“谢过佥宪!”
“佥宪不仅体恤灾民,还扶助下属,乃治世之能臣!”
“下官感恩戴德,沈佥宪定当会治水成功!”
“朝廷有佥宪这等辅弼之臣,真乃苍生之幸事!”
听着这些肉麻的吹捧话语,站在沈忆宸身后的卞和简直惊呆了。
他帮沈忆宸思考过许多解决之法,唯独没有想过用钱去砸……
毕竟卞和哪怕矿工贫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