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从未上过战场,不过是承了祖上阴翳又娶了长公主,才显得风光。而严彧却是自小马踏烽烟、刀枪剑戟中杀出来的修罗将军,他骨子里又岂会真将一个靠祖上和女人上位的虚将看在眼里?
只怕计较起来,连长公主他也是不当回事的。
李姌此时才体味出了传言中玉面修罗的可怕,他仗杀侍从那次还只是给她个警告,此时才是真的不留情面了,他狠起来比她还疯还戾!
可她仍存着一丝侥幸,语带哭腔道:“彧、彧哥哥,我只是喜欢你而已,你何至于对我残忍至此,好似对敌人一般?”
“这便算对敌人了?郡主金枝玉叶,怕是没见过军中审讯……哦,还有,你对我得换个称呼。”
李姌又羞又忿,艰难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道:“严将军,你此番实在大胆,倘被陛下和太后知晓,你、你必定会……”
严彧见她仍在威胁他,未等她说完便道:“你假传懿旨,引我入后宫,私设媚香,欲行秽宫闱,觉得我不敢杀你?”
他这话冷厉入骨,听得李姌脊背生寒。
她骤然想起他去岁回京,皇叔礼亲王的二子李祈,因为调戏他那个庶妹芾棠,便是丧命他手,事后他也不过是被笞杖降爵。与一个镇鬼戍疆的将军比起来,纨绔如李祈实在算不得什么,何况严彧的父王严诚明是保着陛下登基的权臣,更是不好惹。
眼下的她与李祈,又有多大区别呢?且她还多着一条假传懿旨的罪……
一串乱步声传来,是她那两个婢子和她收买的小黄门被带了上来,仨人涩涩地哭求:“郡主,求郡主救命,求将军饶命!”
严彧的刀沿着李姌的脸蛋往下滑,擦过她细白脆弱的脖颈,又挑开了她胸前衣衫的交领,引得李 姌身体微微发抖。
她只觉胸前一凉,一阵刺痛传来,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啊一声叫了出来。
严彧的刀锋离开了,刀尖挑着她的襟领又遮好,可血已经透出来,像开在她鹅黄衫子上的一朵红梅。
他并未用力,但这侮辱已残识掉了李姌最后的侥幸和傲气。
严彧的声音冷得像冰,又阴寒的仿佛来自地狱:“郡主金枝玉叶,还是躲我这个糙人远一些好,我杀人杀惯了,手上一时没个分寸也是有的。至于他们,劣奴无德,纵着郡主行秽,我自会替郡主管教。郡主只需记住一件事,别在我身上打任何主意!至于郡主回去如何讲,是要告状还是要讨伐,随便。”
“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李姌到底是个郡主,受此折辱终于催出些傲骨。
严彧却不以为意道:“我是大胆,可也并不妄为。但若郡主仍一意孤行,也未必不能如你的愿。”
李姌被送走后,天禧忍不住道:“她被爷这么一吓,会不会由爱生恨?”
“你很闲?”
“不不,属下很忙的,属下立刻去忙!忙死了……”
李姌回去后一通打砸,只说是听闻要给她指婚才闹了场离家出走。她不要嫁端王,她谁都不嫁,她要学七公主扶光,后半生自己过!
李姌闹完便大病了一场,烧得一塌糊涂,长公主甚至把宫里御医讨来日夜看顾她。李姌在梦里一会哭一会叫,看来是伤了大神。
因着她这一闹,长公主终于暂时心软了,指婚的事不得已又缓了下来。
李晟很得意,他早知道这个虎妹什么都干得出来,竟连离家出走这种招儿都用上了!
此事的意外得利,是掌宫禁的中郎将穆丹被收回了印绶,长公主回娘家吃个饭还能丢了女儿,他这个官可以换人了!
至于换谁,陛下倒一时没有抉择,只着郎中令徐茂暂领。
徐茂今年已五十有六,诸事繁杂,忙得焦头烂额,还要安顿宫禁,处置琐细,没几日便卧床了。
禁中护军缺一忠诚得力之人管带,几个皇子都力荐门内之人,朝中一时吵吵嚷嚷。
直到老宫人高盛领着个年轻人进来,年轻人捧着个精致锦盒,说是奉严将军命,给陛下进献西北党参。
老皇帝李琞半卧在床上,没让呈上来,只歪着头打量道:“朕看着你有些眼熟。”
“回陛下,臣是严彧将军麾下副将,裴天泽!日前曾随将军进宫面圣过。”
“往前点,抬起头来朕瞧瞧!”
天泽起身上前几步,垂眸抬首,李琞细看了几眼,问高盛道:“像么?”
高盛笑道:“回陛下,自然是像的。”
“嗯,央央那种含情眼,是裴家人特有的……裴天泽,朕跟严彧要了你了!
天泽眉峰微动,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太骚气了!
翌日天子下令,擢升骠骑将军严彧麾下副将天泽为三品中郎将,调京师领禁军虎贲,巡护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