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为什么要提这个？”钟离意一脸蒙圈地看着他。
“哦不是……就你不是说过，你亲哥哥很迷恋朱小小那个妖女，去了阴阳教吗？然后你就决定拜入逍遥宗。我以为你们家没什么修仙传统，哪想到祖上还有这么一尊大神。”段笠由衷敬佩。
“祖父他很早就去逍遥观清修了，一年也不回来几趟。我小时候还见过他几次，后来就没怎么见面了。”
段笠点点头叹息：“是了，我早该想到，你十八岁就筑基期二重，这如果不是家族传承的天赋，确实没法解释。”
钟离意笑笑：“那倒也不是，比我有天赋的多了去了。祖父也没指点过我，他甚至去年才知道我也进了逍遥宗。后来他就嘱咐吴长老多关照我。总之，都是靠自己修炼的。”
段笠恍然大悟。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吴长老一直把她当宝贝似的这么关照了，提供这么多修炼材料。
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背后还有这层关系。
“出外面看看吧，”钟离意仰头看向洞口，“看看那些异鬼们走了没有。我可不想坐在这湿湿的洞穴里待到天亮。”
“可是，”段笠微笑，“我还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不想急着出去。外面可能还是挺危险的。”
这阴暗潮湿的坑洞，对于段笠来说却如同洞天福地，他真的不想急着出去，想再好好嗅嗅泥土的清香，回味着骤然戳破了窗户纸的那般美好滋味。
段笠甚至也无心去研究，措普沟森林深处怎么会有这么个明显是有人挖掘出来的坑洞。他只觉得这个狭窄的洞穴挖得太恰到好处了，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到什么时候，什么场合才会对她一诉衷情。
她当然明白段笠打的什么念头，轻轻一笑：“好吧，你想待在这里，那我也继续待着。”
“开玩笑的，我哪能让你一直待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我们要马上去新都桥，找到你祖父给你躯体疗伤，然后换上一件香喷喷的衣服，去那个观音阁好好一醉方休。”
段笠说完，一跃而起，单手攀着坑洞的边缘，跃进了草丛中。
然后他回身又把右手伸进坑洞深处，把钟离意拉了上来。
两人躲在草丛中，透过草间的缝隙望出去。
他们几乎是贴在一起。虽然并不是故意的，但是段笠能清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心里神魂激荡。
外面仍有许多闪闪发光的蓝点，但数量越来越少。
这些都是异鬼们的瞳孔发出的光芒。从蓝点的数量，大致就能分辨出异鬼有多少。
看着它们发光的蓝眼睛，段笠突然联想起朱小小的眼睛也能发光，发出的是艳红色的十字星光，能放出让人石化的恐怖法力。难不成朱小小会不会其实也是一只异鬼？
“你看，”段笠指着它们行进的方向，“它们都往那边走，好像被招了魂一样。我猜那边一定是措普寺，它们都是受大黑天神的感召的。”
“对啊！你不说我都没想到。它们大概是黑夜聚集，白天休息。你说，昨天我们在措普寺里面见到的那些蒲团，难道是给异鬼打坐，而不是给活人打坐的？”
这个念头太过于惊悚，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在措普寺里面修行的竟然不是活人，而是异鬼？这画面太不敢想象了。
段笠一阵强烈的头皮发麻。
他曾经在西川见到过很多僧人和平民百姓朝拜神庙的场景。
这些人非常虔诚，内心有坚定的信仰，不分昼夜地朝着目的地叩首跪拜前进。
或许这些异鬼们，也是怀着同样虔诚的心，朝着大黑天神朝拜。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看我们从反方向悄悄地溜出去吧。”段笠谨慎地四处观望。
“好。”
段笠装作若无其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小手。她依旧没有甩开，再也不会抗拒了。他放心了。
凭借着异鬼们蓝光闪闪的眼睛来照明，段笠看准了一条杂草丛生的野路。从这条路溜出去，理应不会被异鬼们发现。
然而他很快发现，这条路是一直通往森林深处的。
一路走下去，会走到什么地方，不敢想象。
走还是不走？段笠有点拿不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