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也无法谈及冒犯之类,我能够猜到他是将我当做了什么传说中的人物,在沙漠中苦行寻找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事物,这倒是也没说错。
但我不会将自己正在追寻着桥梁且打算用它们破碎的残片打造属于自己的作品这件事坦诚相告的,我想我的祖父一定曾经如此做了,在我尚且不是非常记事的时候,而事实证明这个决定实在轻率且愚蠢,而我也因此知晓了这墨萨拿的居民与海上的游鱼们都不喜欢桥梁,而好巧不巧,我面前的这位说不定还在从前说过些许嘲笑的话呢,我不会轻易信任他的友善。
因此最终我只与他说了自己前去拜访星辰神殿的事,并将衣衫的破裂的缘由归结于路上的危险,毕竟众所周知,在这片沙漠之中,为七蟠所抛下的,或者自己不愿随其回到漫宿的孩子们仍每夜都在寻求着捕猎的机会,而同他们同行的或许还有那些不为人所容,甚至连自己的血脉都在时时刻刻撕扯着自己的身躯直至分崩离析的,承载着错误之名而诞生的孩子们。
“最终一位猎人救下了我,但我如今也迷了路不知该往何处去了。”我将自己的获救推给了那些神出鬼没的猎人,他们或许与沙船上的教师们同根同源,至少那些教师们如此自称,但我从未见过猎人搭理过这样的传言,不是皱起眉头便是冷笑着不屑一顾,在我看来他们反而与浪潮的孩子们更相似,只不过他们的船更大但更稀少,且游鱼几乎从不成群结队罢了。
“那可真是可怕,不过好在浪潮大人永远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在干涸的土地上挣扎太久,便多降下了几场大雨,打通这条水道好让鱼群推着我通过呢。”那船家对着我笑的亲昵,而我则更清楚的知晓了他的无知以及多半的不合群,“我还说它们怎么这么心急,竟将我推到这才放打通还无人疏通过的新河道来了,原来是因为你的鳞片因为干涸而发出了悲鸣声呢。”
“对了,你方才说你是墨萨拿的居民?那我便搭你一程如何?”那船家表现的极为热情,虽然他连这水道都快走到尽头了才知晓它的曾经存在,因而我可以直接断言他的无知与愚昧,不过看在他打算将我带回墨萨拿以回报恩情的份上,我且不揭穿并陪着笑脸,毕竟他还取了自己多余的衣物借了我穿,虽然对我来说那太紧凑又无法遮蔽太多的部分,但多少聊胜于无。
见我点头应允,那实在太年轻的船家喜笑颜开,当即拉着我的手便要让我上得船来。面对这个哪怕是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如此不太上心,或者至少是不算精通的家伙,我除了无奈摇头还能说些什么呢?只能一面拉着船缘一面解释起来,“你还是让我推着船走一程吧,它如今承载你的重量吃水不过勉强得以行进,若是再加上我,它可又得在泥巴里蹦蹦跳跳了。”
“呀,倒真是!”那少年点了点头,遵循了我这个外行的建议后又上了路,但脸上倒没有惭愧只是眼睛闪烁着光芒盯着我瞧,我想他应当是更尊重我了,或许在他的记忆里从未见过如此明智之人,那不是我自夸也并非他见识短浅,而是当我走下这小舟,再经过一次日升日落,他的记忆便会如同逝去的阳光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只留存了一些残阳的血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