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析(五) 共犯

的弦乐崩断,因此当那带来了风声的飞鸟出现在门槛另一侧时,那蝴蝶便浅尝辄止的使手指离开了我的琴弦,而后我们一起走到了渡鸦先生的面前。

    我的脸上挂着那蝴蝶刻意扬起的假笑,心中却在疑惑渡鸦先生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绕到了酒馆的另一侧,以及他对我们方才的对话听到了多少,不过仅是表面看来他是一无所知的,但也不排除他是估计我们彼此的颜面而装聋作哑,他甚至还对我们道了恭喜,“看来你们和好如初了,正如我想象的那样,毕竟你们如此契合仿佛一个灵魂被双角斧大人劈成了两半。”

    “来,拿着这个吧。”我正因渡鸦先生对我们二人关系的不恰当评价而感到尴尬,他便将自己或许费了些功夫才从某处地底挖出的物件递到了我的手中,我甚至看到了新鲜的泥沙以及那看上去像是面具的东西已然被蛀虫以及大地的胃液消化了大半,它的颜色已被夺去赠予了花朵,且它的边缘朽烂发霉可见曾为浪潮亲吻后遭遗弃了太久,但它的鳞片仍光亮如初。

    “哦,它看上去情况不妙,你且等我些时间。”我自然没有摇头的余地,因为那蝴蝶兴味十足,且那洁净的仪式也简单的很,不过是以雷鸣与海潮浇灌,虽然渡鸦先生自然是无法短时间内拿出那两样东西的,因此他代之以美酒,再令我与那蝴蝶击鼓充作转轮大人的心跳及其冲天怒火。我总觉得这多少有些廉价,但好在那面具也不算太珍贵因此这些已经足够。

    当我将它重新握在手中时,我认出那是似乎一种昆虫的形象,但又有着些许与我的兄弟姐妹们中的一些相似的五官,而他们声称那来自我们身为介壳种的祖先,当然我或许无缘几乎是他们留下的唯一遗产,又或者如同我曾见到一些教师先生们对我露出怜悯之色时说的那样,“介壳种存于内。”他们几乎断言了未来的转变,但或许如今不会了,因为成虫已栖。

    “蜈蚣。”渡鸦先生说出了那个面具的名字,我摇头示意我从未自他人口中听到过这种昆虫的名字,或许它们如今已经灭绝如同我们的先祖,虽然我的兄弟姐妹们总是声称它们去往了天上,且总有一天复还,而那时我们便会生出羽翼,与它们一同回天上去了。在幼时我很期盼这美妙的结局,因此几乎日日于屋顶望向云间,但如今的我早已料定那只是童话谎言。

    “那是我一位挚友的面具,她曾是弥阿出生的孩子,不过那时的弥阿与现在大不一样,而她如今也早已不在此处了。”事实比我想象的更简单,我开始自嘲自己多半是写就了太多的矛盾而总是思虑太多,不过好在渡鸦先生或许是陷入了对旧友的回忆之中而没有意识到我的尴尬,我想那位友人或许也如同那面具一般腐朽成泥,毕竟渡鸦先生已度过了千年的时光。

    “她在过去从未同我说过自己故乡任何好话,但我想人总是想要回到家乡的,如同涨潮总有落时。”他一定曾经送走了太多的故人,而这位大概若非我的到来他便也将其遗忘于污泥之下,毕竟渡鸦先生对那位所谓的友人其实也知之甚少,他不了解对方的心意,因此才妄自猜测,“我希望你带着她的面具回去,但不要戴上,不要问我理由,我只希望你能够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