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城北

抵是能解决的……可他却从未想过,李意卿将这事听了进去。

    若是此番他遭遇不测……李意骏脸色惨白,甩了甩马缰,催得宝马四蹄飞快。

    两个不大靠谱的半大少年带着五六侍卫,很快便赶到了北郊。

    北郊身处闾阎之间,打眼望去,此地屋舍低矮,错落无章。泥泞满道,积水成洼,呼吸间隐隐还能听到几声微弱的啜泣与呻吟。

    道路曲折蜿蜒,车马难行,众人便在外头栓了马,侧身走入这凄凉之地。

    一路上,只见儿童嬉戏于污秽之中,老者蹒跚于狭隘巷陌。

    此情此景,李意骏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莫要乱看。”眼见三皇子东张西望惹人注意,叶帘堂一手摁住他的肩膀提醒道,随后她转过身,向几个侍卫吩咐道:“你们分散开来,问问他们有没有见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跑进来过,又去了哪里。”

    “是。”

    待人群分散,叶帘堂看了一眼面无人色的李意骏,道:“你跟着我,切莫乱看乱说。”

    本想着这位三皇子定不愿意听她安排,但出乎意料,李意骏一言不发地点了个头,真就乖乖跟在了她得身后。

    叶帘堂放心了许多,没走两步便见一位衣衫褴褛的妇人坐在自家茅草屋前,上去搭话问道:“大娘,不知您今早有没有见过一个小男孩,大概十三四岁,个子不高。”

    大娘神色呆滞地摇了摇头。

    叶帘堂又问了几句,见那妇人仍然只是呆坐摇头,只好道了声谢,继续向里走。

    阴巷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头,越往里越是臭气巡天。

    一直一言不发的李意骏此时终于开了口,“小五……小五他胆子小,怎么敢一个人走到这里头。”

    “如今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叶帘堂摇了摇头,“继续找人打听吧。”

    这时,忽听身后惊叫一声,她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见李意                                                骏正捂着嘴,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一旁的墙根。

    只见那里躺了只质地不凡的缎履。

    “这,这一定是小五的鞋子!”

    叶帘堂也心头一紧,凑近查看,这缎履一旁便是座茅屋,此时草帘为遮,屋门黑洞洞敞着,露出里头漆黑的一角。

    “奇怪。”李意骏喃喃道:“这怎么……”

    他们一进城北便发现这里的茅屋全都掩着门,只有这处敞着,旁边还恰巧掉了双缎履,不得不引人多想。

    叶帘堂将食指放至唇边,示意他小声一些。此时她心中略有不安,不知这门敞开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

    她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贴着草壁走了进去。

    屋内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恶臭,李意骏那娇贵的鼻子哪里闻得了这个,当即便是一声喷嚏。

    “谁!”

    随着一道嘶哑的怒吼,叶帘堂眼角忽地闪过一道刃光,她当即将李意骏向后一扯。便听“嘶啦”一声,李意骏被划破了半截袖子。

    他惊叫道:“有剑!”便双腿一软,差点跌在叶帘堂身上。

    那人却没给他们放松的时间,又是一道刃光滑过。叶帘堂看清了来人,凭着前些日子在韩将军那里学的些手脚,一个手刃将小刀劈掉,另一只手将这行凶者“拎”了起来。

    何至于用“拎”呢?因为此人是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

    叶帘堂瞥了一眼瘫在地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三皇子,道:“三殿下好威风。”

    李意骏惊疑不定地扶着桌角站起来,看清方才划破他半截袖子的“剑”,原是一把手掌大小的小刀。

    “我,我哪能看清。”李意骏的脸色有些难看。

    “行了,你来拿着她。”叶帘堂左臂夹着不停挣扎的小女孩,叹道:“我手酸。”

    李意骏虽然一向自视甚高,但有个难得的“见了台阶就顺坡下”的本事,立刻接过手,道:“悬逸兄你还得再练练。”

    叶帘堂白他一眼,看向被李意骏束住双臂的小姑娘,问:“小友,你可曾见过一个与你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小女孩龇牙咧嘴,呸了一声:“你俩个闯进我家,要做什么!”

    “啊,抱歉抱歉。”叶帘堂好不容易见着个头脑清晰,能正常交流的人,立刻俯下身温柔道:“我家有个弟弟走失了,在这附近找到了一只缎履,又看房门未关,找人心切,便想着进来拜访一番,实在对不住。”

    “缎履?”小女孩疑惑道:“缎履是什么?吃的吗?”

    “非也非也。”叶帘堂将其递了出来,问:“你知道这是谁掉的吗?”

    小女孩在看见那鞋时停止了挣扎,忽然垂下头。

    可怕的沉寂弥漫开来,叶帘堂脸色微变,有些颤抖道:“……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