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棠的左手先让她上了马车,甄棠看到脸色苍白的兰芝便知道她吓坏了,于是,看向景昭辰的眼神充满了请求。

    他明白甄棠想做什么,但是,他不愿让车内封闭的空间中还有第三人。

    “放心,她是你的人,我不会让她出事。”

    景昭辰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内城河上便划来一条小船,撑杆的是一名女子,穿着一身利落的浅绿衣裳。小船靠岸后,那女子轻盈地跃上岸,简短行礼后便遵照景昭辰的命令,带着兰芝上了小船。

    兰芝随绿衣女子离开时还处于一脸发懵的状态,甄棠深知,眼下她在自己身侧更危险,景昭辰安排的人一定能护兰芝平安,便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跟那名女子走。

    小船消失在夜色中的河面上,马车也开始行驶,甄棠放下帘子,回转视线,看向坐在对面微阖双目的那人。

    车内的案几上横放着一柄长剑,通体墨色,是在碧微莲池见过的那柄,映着车内的烛火,泛着寒光。

    他微阖双目,正经端坐,从马车开始行驶便不发一言,只有胸膛随着呼吸浅浅起伏。

    甄棠想问他在想什么,可是又怕打断他的思绪,马车行驶的方向是东北,离外祖的墓园越来越近,甄棠的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放在膝上的指尖紧紧扣在一起。

    车内一片沉寂,只能听到车轮压过石板的短暂声响,花溪镇是一个很普通的镇子,居民淳朴,夜深后便各自归家早早入睡,所以甄棠的马车穿过街巷时,整座小镇都是空无一人。

    在这片寂静之中,景昭辰梳理完毕脑海中的思绪,不紧不慢地睁开微垂的眼睫,目光落在甄棠身上。

    她神色很差,手指扣紧压出惨白,秀气                                                的黛眉凝在一处,红唇轻抿,漆黑的睫毛覆下来,似掩着欲要落下的泪珠。

    景昭辰半俯下身子,贴近她,抬手拭去她快要落下的泪水,随后将她双手拢在自己掌心:“这副担忧的神情,是信不过我吗?”

    甄棠抬眸看他:“妾身相信殿下,妾身会永远相信殿下。”

    景昭辰眼底藏着一抹幽暗,他与甄棠对视片刻,松开双手,从侧面屉子中拿出一物,调好机巧,放进甄棠掌心中:“你离开药庐时忘了带这个。”

    是那支精巧的袖箭。

    宫中遇刺那晚用掉的箭矢已经补上了,箭尖上涂着毒药,搭着机巧,放在她的掌心中不偏不倚,正对着景昭辰的胸膛。

    “命人调过了,有没有更顺手。”景昭辰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他好似忘了这上面带着见血封喉的毒。

    甄棠指尖冰冷,握着袖箭止不住的颤.抖,她生怕自己失手触发机巧误伤景昭辰,摇了摇头,将袖箭对准的方位往一旁偏了偏。

    刚偏了稍许,便被那人猛然扣紧手腕拦住动作:“怕伤到我?”

    甄棠默然不语,须臾后,轻轻点头。

    “因何怕伤到我,是需要我救下你外祖的墓园,还是其他缘由?”

    景昭辰方才闭着眼睛,将脑海中的思绪捋了一万次,锦衣卫和那些人完全不足为虑,从京城南下前他便做了万全的计划。

    即便是锦衣卫,既然敢来,他也不会让他们活着回京

    可是,甄棠外祖的墓园这一变动完全在计划之外,甚至,包括那个淮清。

    她能为了外祖的墓园,不加思索,脱口而出绝不会轻易抛下他,可明明就在今日,她没有任何告知便将他扔在药庐,回了甄府。

    除了取回外祖的东西,带走那位名叫兰芝的侍女,她还像她那对谄媚的父母问了一个问题:

    ——这三年来,有没有收到寄给她的信件。

    原来,那个名叫淮清的男子,与她外祖的东西同样重要。

    她方才毫不犹豫地说,相信他,会永远相信他,所以她同样相信他会遵守婚仪那晚的约定,放她离开,去找那个淮清。

    景昭辰垂眸看着自己掌心中的皓腕,还有那支小巧的袖箭,所以,是因为自己于她还有一些用处,她才怕失手误伤。

    甄棠一时不懂他什么意思,一双眼睛中满是疑惑,随后恢复镇定:“并无其他缘由,因为你是翊王殿下,你曾告诉妾身你要复位太子,殿下身份尊贵,答允过妾身的事一定不会反悔,所以妾身不敢误伤殿下。”

    一定不会反悔。

    景昭辰心里笑了一下,松开她的手腕,敛下目光,将眸中快要溢出的贪欲、邪心尽数掩饰起来,再度抬起双眼,目光清明地看向甄棠:

    “所以,趁我活着,多向我提些条件。”

    只要她愿意向自己开口,那说明,她还愿意留在自己身侧。

    ……

    马车不知行驶了多久,缓缓停了下来。

    车门外响起邵真的声音:“殿下,蒋指挥使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