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所谓正邪

却成了整片大陆上最受人忌惮的反派的手下。



    如此又是十数年,魔界缓缓露出了勃勃的生机来,黄沙之上开始显现出前所未有的繁荣。



    某日时寒舟按照惯例,外出去烧纸钱。



    大漠之上残阳如血,白色的纸钱在空中纷纷扬扬,被焚烧而产生的黑烟往上悠悠飘去。



    魔尊殿下扎着低低的马尾,直长的刘海随着脑袋的角度垂下遮住了大半张脸,她倚在一棵漆黑的枯树上,抱胸看着面前浓烟滚滚的纸钱堆。



    枯树的枝桠上站着几只乌鸦,扯着嘶哑的嗓子叫得凄然。



    这些声音没能入到魔尊殿下的耳里,她只是垂眸一错不错的看着火焰燃烧,焰顶在沙漠的风里飘摇。



    姬成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路跟着她来到了这里,她站定在了时寒舟的身边,似是因为傍晚的风有些大,两手揣到了袖子里。



    可惜袍袖太宽,风还是吹得袖子鼓了起来。



    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得很直,十数年里,白发在她一头青丝里悄然生长着,此刻被风这么一吹,苍老弯曲的发丝便落到了耳边。



    她的容颜未变,一头华发却生了白丝。



    本不该如此,可时寒舟也没问缘由,毕竟各人都有着各人的秘密,不足为外人道。



    姬成凰一张脸上总是温和的,像是山间悠然的清泉淌过,时寒舟几乎都想不明白师少尘是怎样同姬成凰在一道的,他俩的性格大相径庭。



    师少尘虽说是运筹帷幄的军师,但是喜怒是常不掩于心的,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同温和端方的姬成凰差别很大。



    但从另一方面,他俩的性格是极其互补的,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姬成凰站在时寒舟身边,陪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纸钱焚烧,直到纸钱堆尽数被燃成了灰烬,她才开了口:



    “殿下……您过得太苦了。”



    “没有人会怪罪于您,您勿要如此自苦。”



    大漠上夹着沙子的风刮过魔尊殿下的发梢,她半垂着眼眸,掩下了眸间浓重翻涌的黑气,半晌后缓缓道:



    “人人皆道我时寒舟是地狱下爬上来的恶鬼,你不觉得本尊是个该死之人么?”



    姬成凰却毫不犹豫道:“如果您是恶鬼,那这人间——”



    “较之地狱都要更为可怖。”



    魔尊殿下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复,少有的怔愣了一下,鸦黑的长睫动了一动。



    她缓缓出了声:“我想死,却又死不得。”



    “我想生,光阴却一去不返。”



    “要我如何呢?”



    姬成凰眺望着落日,余晖横亘在她紫色的眼眸中,却无端添了些悲意,这个端方的人物少有的露出悲伤的神情来:



    “只能求您守住本心了。”



    魔尊殿下唇齿之间泄出一声闷笑:“我有什么本心?”



    姬成凰神情却很严肃,她如墨的眼眸下压,认真道:“也许您认为您走到如今靠的都是怨恨和怒气,那种对于不公的愤慨推着您往前走。可是在这怨气和怒意之下,我看到了一颗赤诚透亮的心。”



    “比冰川更清透,比长空更高远,比烈火更炙热——您的心里装着万千的生灵。”



    “我是因为看到了这么一颗心,所以选择站在了您的身旁。”



    “魔尊殿下。”一阵风迎面刮来,姬成凰却勾起唇角笑了,她站在风中,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你知道吗——”



    “所谓正邪,从来不取决于身上流淌着的是灵气还是魔气,亦或者两者都无,只是个凡人。”



    “它取决于我们胸腔之中这颗不断跳动着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