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萨在前面牵着马。
“你要送我回家？”
她迷迷糊糊地问。
伊萨回头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从马鞍上滑下去后，转回了头，没有回答她。
马队的人在酒馆大肆庆祝，他只不过让人叫走稍微分了下心，再回酒桌时发现小丫头偷喝了他的酒，醉得不省人事。
这姑娘一定是华英国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对他毫无防备。大大咧咧到这种地步，几乎叫人担心。
不……他才不替她担心。
他只是按领队的要求不得不照顾她。
到了商旅客栈，他依旧在马棚卸下了马背上的武器。
挂在马鞍上的小姑娘，完全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伊萨拍了拍她的脸。
“到了，醒醒。”
关翎懒得睁眼，朝他伸开双臂。
那姿势难道是要他抱她上去？
“自己走上去。”
伊萨提起她的后衣领。
她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
“那你今晚睡在马棚里吧。”
伊萨退远了几步，她依旧没有跳下马跟来，他干脆背着武器往马棚外走。
到客栈楼梯口时，背后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伊萨松了口气。
他一言不发走到二楼，打开房门，静候后面的人进屋。等了半天，脚步声未向他走来，远远走向了另一侧过道。
伊萨回头，发现脚步声来自其他房间的住客，身后没有少女的踪迹。
他急忙在房间里放下行李，跑回马棚。马背上空无一物。
伊萨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四顾寻找。
马队的人尚未归来，马棚里除了他的爱马外，只有三两匹瘦马，一目了然没有少女的踪影。
他急忙冲出马棚，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
终于在骆驼广场的土台一角，看到了黑色的娇小背影。
一瞬间他错以为看到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揉了下眼睛仔细看——依然是那个小矮子。
她仰望星空，对周围的动静浑然不觉，直至他走近，方才低下头。
“为什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真奇怪，明明在这没有水的地方，突然想起了咏水神的神弦歌。”
“那是什么神？”
伊萨在她跟前站住，对她所说的水神有些好奇。
“白石郎。华英国天武与榆州一带流传的水神，不知来历。民间传说他姿容绝艳，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
无论哪个国家的小姑娘，提到漂亮男人立即兴致勃勃。
伊萨顿时感觉无聊。
“华英国民间喜欢以人祭谄媚鬼神。为蛊惑祭品献身，自然将鬼神吹嘘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
听见他的说法，小丫头歪了歪脑袋。
伊萨以为坏了她的兴致，她心生不满，于是抱起双臂斜睨她。
“你不同意？”
“我只是奇怪，你明明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为何知道那是鬼神，而非真正的神明。”
伊萨被她问得一愣。
自己为何会知道，他也一时困惑。
“那名字不像正统神明，更像凡人的雅号。我猜是鬼神。”
原来如此。
少女接受了他的解释，点了点头。
“我对浮华的美貌并无兴趣，甚至有些厌烦。”
毕竟后宫最不缺外表娇丽，内心空洞的美人。物以稀为贵，见多了也就不再稀罕。
“对于称赞人神容貌的诗词歌赋也没多大兴趣。唯独这首……”
关翎闭上眼，皱了皱眉。
她不记得重溟君的长相，想起这首歌时却好似旧日心情翻涌。
也许是因为今夜在沙漠月下看到伊萨那双眼睛，触景生了情。
她睁开眼，仔细端详他的眼睛。
一人一兽，他与夫诸的眼睛自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