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安宁

避开。



    两人拜过天地,立下婚书。



    可除了天地,无人参加他们的婚礼。



    跟陈姐进进出出的那些女子甚至不清楚有他这个人。



    陈姐藏起那张他按过手印的婚书,不让他知道在什么地方。



    她收留他,是因为终于有机会用她付得起的价格体会她艳羡的生活。



    这是她的秘密。



    她是老实规矩的女子。



    她不希望别人知道她与青楼男子有染。



    只有她憋不住得意的时候,才遮遮掩掩地向人吹嘘她知道富家小姐是什么滋味。



    没有媒妁之言,没有父母之命,陈姐仍然坚持立下婚书。



    这是她不同于轻浮女子的证明。



    万一他们关系暴露,她能取出婚书,声称自己只是同情一名落魄男子。



    哪一天她不再需要他,只消撕毁婚书,他们间的一切不复存在。



    她可以没有嫁过任何人。



    她与杨李氏一样。



    她们眼里他从来不是人。



    “我是……怕你尴尬。”



    邵乐楼问起为啥向周围人隐瞒两人婚事时,陈姐这么解释。



    他有什么好尴尬?



    狗屁不通。



    他没有戳破陈姐的谎言。



    陈姐没做错什么。



    她用没做错任何事的方法满足了做错事的人才能满足的贪欲。



    那一天邵乐楼醍醐灌顶,学会了许多。



    被强行抓去充军后,他跑了,跑去了薄州。



    在薄州浪荡几年后遇到了杨李氏。



    此时他已经今非昔比,四两拨千斤地教唆杨李氏偷取官银,与他一起私奔至琥珂。



    琥珂城里,他重新遇到了陈姐。



    是谁说老天真是公平的?



    老天待他真的很公平。



    一个女人处心积虑以婚姻为掩饰,骗他廉价出卖自己。



    另一个女人费尽心思把他囚在金丝笼,妄图成为她一人的玩物。



    这些女人在男人的世界吃尽了苦头,于是一个曲意逢迎,争为道德典范,一个针锋相对,意欲一争高下,最后想做的事无非跟那些男人一样——欺凌比自己弱小的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邵乐楼一脚踢中石梁,两侧的屋墙现出裂纹。



    “我哪里有错?”



    “这两个人无论谁也没伤你性命。你厌烦她们,避开就是。何必杀之而后快?说来说去,你只不过依靠美色图谋女人的钱财。”



    兰十七躲过迎面而来的一脚,耳朵嗡嗡作响,踉跄几步抱住了头。



    “避开?怎么可能避得开?每当夜深人静,这些人做过的事无时无刻不浮现在我的脑海。不杀了她们,她们始终在我的脑袋里挥之不去。”



    邵乐楼上前一步,一手掐住了兰十七的咽喉,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现在,她们谁也不在了。天下重归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