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江听澜是被喧闹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刚好看到安娘轻手轻脚推门进来,问道:“外面发生甚么事了?”
“谢海生死了,春花娘子和刘彪跑了。”安娘道。
“哦?”江听澜很感兴趣的样子,直接下了床,“走,看看去。”
昨晚刘彪三人分别关在柴房和杂物间,此时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正议论纷纷。
“出甚么事了?”李月也在这时候赶了出来,边整理衣冠边问道。
“李大人,谢海生死了!”驿丞在最里面,哭丧着脸道。
人死在驿站,既晦气还麻烦。
其他人纷纷让出道来。
江听澜跟在李月身后,看到了谢海生。
他的死相比起赵昌来,可以称得上文雅。
胸口中了一刀,表情甚至没有太多痛苦,反而是惊讶多一些。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彻夜守着吗?”李月皱眉看向旁边的驿丞,“为何还是让人给杀了?是谁干的?”
驿丞有苦说不出:“安排人看守了,但没想到凶手手里有迷香……他们醒了。”
他一大早起来,看到两个驿卒昏睡在门外便知道不好。
果然,犯人死的死,逃的逃。
他赶紧一边保护现场,通知李月,一边给两个驿卒泼凉水,可算是把人给弄醒了。
可惜两个驿卒也提供不了甚么线索:“我们甚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就睡着了;没听到任何动静,没发现异常,也没看到人过来。”
李月想去看尸体,但她可能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尸体,稍一靠近双腿就明显在颤抖,眉头紧紧皱成一团,紧紧捂着嘴,想来是快吐了。
“大人。”江听澜将她叫到一边,道,“谢海生的表情惊讶大过痛苦,凶手应该是他熟悉、且他认为不会杀自己的人。”
“对!”李月一拍脑袋,转头在人群里搜索一圈,目光锁定刘彪两个同伴,“昨晚你俩甚么时候回的房间?中途有没有出来过?”
“我们很早就回房了,一直在睡觉,没出过房间!”瘦猴急忙道。
另一个黑痣却道:“要说认识,大家一起在驿站待了半天,基本都 认识。惊讶并不代表谢海生看到的凶手就是他熟悉的人,还可能是他没想到的人,比如一个看似不相干的小娘子,或者某个当官的。”
这话显然是冲着江听澜和李月来的。
不少人都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
李月怒道:“我们为甚么要杀他?”
“李大人昨天一直护着春花娘子,谁知道是不是替她报仇?”黑痣道,“小娘子的护卫功夫厉害,大家有目共睹,杀人于他而言,应该很容易吧?”
“如果是我的护卫杀人,我会让他先杀了你大哥。”江听澜看着黑痣,“可不会放他走。”
黑痣别开头,一时无话。
江听澜若有所思,看向瘦猴。
“对啊,她没理由放走大哥。”瘦猴抓抓脑袋,“会放走大哥的,只有……”
他看看自己再看看黑痣,猛猛摇头。
“不要被他们带跑。”黑痣拍拍他肩膀,“昨晚我俩一直在一起,都没有杀人。”
“对!”瘦猴用力点头,然后突然灵机一动,“谁说大哥跑了?说不定他也被你们杀了,只是把尸体藏起来了,是吧……二哥?”
他觉得自己这个猜测还很聪明,没想到黑痣表情瞬间冷了下去。
江听澜笑道:“巧了,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瘦猴一愣,她怎么还认同自己了?
“你认为刘彪和春花娘子死了?”李月也没想到,惊讶地问。
“我只认为刘彪死了。”江听澜道,“春花娘子死没死,不好说。”
李月更惊讶:“有证据吗?”
“昨天下了很大的雨,大家脚上都沾了泥水,走动间必然会留下痕迹。”江听澜指着三间房道,“你们看这个脚印……”
她指着一个有着特殊纹路的脚印道:“这是驿站诸位郎君的脚印,因为是统一款式,所以脚印除了大小不一,纹路完全一致。除去他们的脚印,春花娘子和谢海生的门口,还有两串脚印。”
她将脚印圈出来给大家看,又道:“一大一小,应该是一男一女,刘彪门口却没有。”
经她这样一说,形势瞬间便清晰多了。
李月沉思一阵,道:“所以,有人杀了刘彪,然后清理了现场,将脚印一并清除了?”
“对,有人想造成刘彪杀了谢海生,然后带着春花娘子逃跑的假象。”江听澜起身道,“如果是刘彪做的,他要么把所有痕迹都清除掉,要么都不清除,没理由只清除自己房间门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