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割裂

    ——星出星流站定在打击区不动了。m.baijiawenxue.com

    山田太郎眨眨眼睛,仰起头准备仔细观察星出星流的时候,后者泄气地放下球棒,改为单手提着,另一手无处安放一般地挠挠刘海,转身过来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

    “啊哈哈,我忘记怎么打击了……”他讷讷地说。

    后面的话星出星流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只好眼巴巴地瞅着山田。

    明明是他站着山田蹲着的姿势,可俯视看过来、眼睛弯弯的,唇角下撇,显得很可怜……天啊!

    打击预备姿势那么完美,只不过由于站姿相对静止显得凝固滞涩,接下来挥动球棒就行了。

    对星出同学这样的人来说,经过千百次练习,产生肌肉记忆后,挥棒应该与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忘记”了……吗?

    山田脑海中莫名闪过昨天晚上星出同学发来的消息——

    【请问你知道以前我打棒球是什么样子的吗?】

    星出同学……很需要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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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有些惭愧,山田竟然在条消息中窥见了一丝不安。

    按理来说,这种脆弱的情绪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星出星流”身上的。

    因为擅长体育运动的人往往比其他人更有自信。

    或者说,体育锻炼本就能增强人的自尊和自信。

    特别是在棒球这种具有竞争性的团体运动中,身为佼佼者、在队伍里承担重要职责的星出同学,身负强大才能与出色技巧而备受期待和追捧的星出同学,一定比其他人更懂得去竞争、去团队合作,同时也具备难以击垮的信心与凝聚士气的号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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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来说的话……】

    山田斟酌地打字。

    更难得的是,大京青少棒并非常胜队伍,也不算豪强名门,但其新任的监督似乎掌握许多联络资源。

    不管是不是为所谓的“明星选手”造势,总之在星出星流在大京青少棒时,大京是关东联盟中和其他队进行练习赛次数最多的队伍。

    大量的练习赛中,尽管失败的情况占多数,可大京战败给对方留下的印象反而更深刻。

    ……正是因为“星出星流”其人。

    甚至山田现在还能在网上找到那种说法:“大京输了,但星出选手没输。”

    ……这是多么不负责任的话!直接否定了星出同学为团队付出的努力,在他和队伍中的其他人之间划下深深的刻痕。

    在数不胜数的劣势、逆境之中,产生失望、恐惧、质疑、懊恼等情绪不可避免;而棒球场上情势瞬息万变、更需要选手即时思考加上及时应对。

    可说出“星出选手没输”,正是从侧面说明——

    纷乱的压力与复杂的环境叠加,在如此险恶的情况下,星出同学很好地克服了情绪,集中精力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顺利发挥出他独特的才能,赢下投打对决。

    ……确实是对星出星流的实力的怪异褒奖。

    【星出同学是那种无论比赛走势如何,都能将实力完全发挥出来的优秀选手。】

    山田如此坚信着打下那行字,如同他相信星出星流一样。

    可面对当下情况,山田太郎心中忧虑,发出去的消息是否会给现在的星出同学添上不必要的负担呢?

    ·

    山田面上不显,他先是看了眼投手丘上的清峰叶流火没有要投球过来的意思,再揭开面罩站起身,对着神情为难的星出星流,关切地说:“抱歉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星出桑对棒球还是感到陌生的话,直接进行投打容易紧张……要不要先空挥试试看?”

    “空挥啊……”其实也不行的。

    星出星流张了张嘴,他想这么说。

    站在打击区的感觉又和在公寓里不同,他和球棒绝对有一方动了真格。

    星流握住球棒的时候,感觉球棒一下子沉重无比,他无法移动它一分一毫;放下时却也没好转,反而垂落的球棒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重得仿佛要把他连带着拽入地底……他松不开手。

    星出星流当然知道那是心理作用……大概是?

    可他想不起来困扰他的东西,他的心结(话说真的有这种东西吗)也被遗忘了。

    他尝试放空,尝试只遵循一个“挥出去”的念头——耳边突然响起激烈的水流声,而他的情感、他的想法、他的行动意图,在这个瞬间全部被“水流”冲走了,只留下一个缓慢旋转的黑色圆形空洞。

    挥棒,之后,获得……?……什么、也没有……全都、失去了……

    不连续的词句在头脑中跳跃,星流越想去捕捞,碎片越快流逝,随即生发的巨大遗憾膨胀起来挤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