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委屈的,咱们姐妹从来在一处,彼此易位,也无妨。”
这说的是心里话。
“今日这关虽过了,却实在凶险。”
将心比心,洛晚荷是放心柳枝为人的,但瞧着她因自己曾经的任性,不得不嫁来,又头天就被为难,实在愧疚。
原本她想考取功名,再放归柳枝自由身,立个女户的。
等她在官场混出来,她的柳枝想嫁什么样的人没有,哪里就用在这儿熬日子了。
柳枝性子这么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这府中的人害了。
“小姐你也饿一天了,快多吃点。”
柳枝看着洛晚荷依旧满面愁容的模样,知道她为自己发愁,咧嘴乐道。
“我一把子力气……呃。”柳枝看看自己这幅袅娜柔弱的身子,换了个说法,“我有的是手段,你放心。”
“这伯府富贵,我嫁进来还得紧着多享福,惜命得很嘞,能有什么大事儿,这不最难的关都过了。”
“你别想旁的,好好念书备考,等这阵子风波过去,赶紧寻个由头,放了身契,明年赶考去。”
洛晚荷这边犯愁,柳枝倒是看得很开,给她夹菜,催她动筷。
炒三丝淋过点儿麻油,正开胃。
这时节黄瓜也好,顶花带刺,拍碎了拌着面筋浇上粉皮醋,绿莹莹的一盘。
“你,你呀……我得在这儿留一阵子呢,趁着陆府的下人还没安排上,赶紧跟你说说这府里的门道。”
“此前田姑姑教的,你倒是记得不差,但她跟着你日子短,不懂你的脾性,有的事儿也不好多说。”
洛晚荷习惯性以袖掩面,抿了口汤,夹了块黄瓜嚼,看着柳枝,轻声说。
“陪嫁里头,有一份我 标注了的世家谱,你得早些背会。”
“至于这陆家,上一辈儿共分三房,另有两个出嫁的姑奶奶,一个在京,另一个嫁去了盛京绥州……”
洛晚荷性子软和,心却很细,从她们换了魂魄,柳枝决意替她嫁来陆家开始,就开始暗中查问陆府状况。
她草草吃了几口饭,给柳枝细细讲了陆家人口,各房品性,柳枝从前确没怎么学过这些,尽力记着,有点难,
意外的是,她那常住道观,一心清修的亲娘,竟在查访时给了不少助力,仿佛早有预料。
母亲虽为洛府主母,却几乎不问俗务,鲜少露面,对所有儿女都淡淡的。洛府的事,向来是两个姨娘在管。
这回,母亲就连亲女出嫁时都没出来,她终究也没能问个明白。
“这伯府原不是京城的人家,早在前朝就是军功起势......”
席间洛晚荷也没闲着,给柳枝简明讲了这府中状况。
这是御赐的姻缘,轻易离不得。
柳枝既决定了帮她嫁来,她也得尽力帮扶这丫头。
她得快点儿教会柳枝才行。
今儿的事偶尔出一回,上头会觉得是婆母陆王氏为难新妇,若次数多了,再这么快就闹到和离那步,难免会使上头起疑。
用完饭,她们主仆二人直奔书房。
柳枝学起管账倒是认真,她虽自认俗人,却也不想在正事上瞎对付。
既然伯府上下的事儿都落到自己手里,在其位谋其政,乱糊弄人家这种缺德事儿,她还干不出来。
小姐还得备考,明年开春就得赶考,总不能事事都去问。
洛晚荷陪柳枝瞧着账本,她虽想过这伯府家大业大,却没预料这刚刚起势不过三代的陆家,产业能大到这种程度,账面也比想象中乱得多。
柳枝有些庆幸,好在此前她跟小姐年过好一阵子书,也识些字,管账总是够用的。
足足待了两个时辰,直到丑初时分,二人神色恹恹,才把这些账目都大略过了一遍。
这府里确实产业颇多,亏空也不少,洛晚荷按着鼻梁,摊开本账册,正欲提笔批写,却叫柳枝按住了。
“快回去歇吧,今儿忙太久了,这府里的账也不是一两天能理完的,心里先有个数就得了。”
柳枝扫过烂账,对这伯府更烦了。
难怪这管家权这么轻松落到自己手里,原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柳枝心里也多少有点数,这些账要是理不清楚,恐怕还得搭上自己的嫁妆填补。
活可以干,打肿脸充胖子这种暗亏她可不吃,更何况,那些银钱还得留着给小姐日后为官用呢。
送洛晚荷回房后,她才想起来,今天是她成亲头天。又有点窃喜,还好陆钊今晚有差事,不然,房里还得多一个人。
她揣着庆幸地回房,开门却见陆钊已经在屋里等她了。
她原本还乐呵的嘴角瞬间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