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窗户上道道交错的水痕,传递着窗外的冷意,叫任何景物都模糊不清。
“是啊。”
范铭礼说:“雨终于停了。”
不知道为什么,姜绮玉总从那句话里,听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
月末,她找了周末的时间,请阿姚到市中心的餐厅吃饭。一家米其林。
阿姚很担心,这么贵的餐厅,让姜绮玉破费。她一直拒绝,而姜绮玉让她放心吃。一顿饭的钱,她当然是有的。
在公司里的工作颇为顺利,阿姚拿了好几个单,绩效和奖金都不少。谈及年假,她准备往北边走走,争取能看到雪。
“这很好啊。”姜绮玉说。
她告诉阿姚,自己在酒吧工作,下个月就可以成为专业的调酒师了。阿姚连连追问,哪一个酒吧。姜绮玉告知了名字,阿姚笑着说,可惜自己酒精过敏,不然一定要去捧一捧场。
姜绮玉轻轻摇摇头。
她不在意阿姚是否真的会来,只要对方心里还记挂着她这个已经离职的朋友,对她而言,已经是一件幸事。
而十二月,姜绮玉也如愿以偿,当上了调酒师。
店里为她办了一个庆祝会。聚会简单,来的人也都是店内的工作人员。
姜绮玉喜欢这样的聚会气氛。人不多,但都很开心。
周琳琳为她准备了一个小蛋糕。找全城有名的西点师傅制作,样子别致,点缀草莓,裱花精美。
“庆祝你当上了不起的调酒师!”周琳琳笑着递一杯啤酒给她,“干一杯吧!”
“好。”姜绮玉接过酒杯。这杯子不大,一口气便喝完了。
瑞安在一旁,放了个轻巧的礼炮,溅起满天彩金纸片。
庆祝会结束,姜绮玉便回归到晚上的正常工作里。
她忙着清理吧台和调酒器具。实木柜上高高低低,令人眼花缭乱的杯子,她看着,心情就觉得很好。
今晚客人不多,酒吧里清闲不少 。舞台上是大提琴手,身前的提琴琴面亮得很,薄薄松香气息。他拉一首节奏舒缓的意大利情歌。
客人不多的时候,姜绮玉做完调酒工作,会欣赏一阵舞台上的歌手或琴手。
就这样忙碌到了深夜,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酒吧的门被推开了。
姜绮玉没有抬头——这时她在复习酒单,以便于更好地掌握各个饮品的风味和配方。
她察觉到,在门被打的时候,不远处正聊天的几个女孩儿忽然静了一下。
有人在吧台前坐了下来。
“晚上好。”他说。
熟悉的衣着,熟悉的声音。
姜绮玉终于抬起头来——范铭礼今天穿的是西装,钻石袖扣闪闪发亮,头发也精心搭理过,一丝不苟。暗色调的灯光在他优越眉骨上跳跃,随后滑落在地。
“晚上好。”姜绮玉笑了笑,用上面对一般客人的口吻,“要喝点什么?”
范铭礼并没有看酒单。他看一眼姜绮玉,挑眉道:“你调什么,我就喝什么。”
姜绮玉定睛看他一会,随后转身拿了几瓶酒出来。
她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不多时,一杯酒便被推到范铭礼面前。湛蓝的酒液,上浮一层薄薄的泡沫,令人联想到冰川,亦或者是大山深处的湖泊。
这是一杯独特的鸡尾酒。
“请慢用。”她说。
范铭礼问:“这酒叫什么名字?”
姜绮玉其实还没来得及给它取名字。她思考几秒,随后道:“叫它‘珊瑚礁’吧。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合适。”
范铭礼笑着点了点头。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又放回台面。
不需要姜绮玉询问,他已经给出了回答:“新奇的味道。很好喝。”
低度,口感清爽,令人有微醺感。而在果味里,藏着独属于调酒师的特殊风味。
“真的吗?”
“真的。”
姜绮玉弯了弯眼睛:“从你嘴里撬一句货真价实的肯定,不容易啊。”
她又道:“今天似乎比平时早——不加班了?”
范铭礼又拿起杯子抿了一口,“不加了。这么久,项目还是没谈成。对方选择另一家企业合作。”
即使谈及这类话题,范铭礼的口吻依旧是平稳的。成功了,他并不多欢喜。无法合作,他情绪也无过大的波动。
姜绮玉忽然觉得,此刻的范铭礼,和那些在吧台前,同她叙说生活各种琐碎问题的人,没什么不同。
她笑说:“是他们没眼光。”
“……或许吧。”范铭礼也笑了,“只是我也考察和反思了内部出现的各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