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个药锅

在她红唇之上,堵住后话,“要有信念感。”

    兜帽随风掀起一角,她露出眼眸,对上阮香的眼睛:“跟我说,我能活,在心里默念。”

    阮香被清澈的眼睛照亮,愣住,无意识道:“我能活。”

    江怡眠扬起嘴角,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趁阮香没回过神,指尖放在她肩上,用力一推。

    “我能活。”她喃喃重复的嗓音被蜡油飞溅声盖过。

    阮香倒入池中前,一直盯着她黑袍之下的面容。

    江怡眠用手抹了抹,手掌很干净,她盯着自己看这么久,还以为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呢,不过刚刚那一瞬间算是自己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真容。

    茶馆门口的会面,因为有黑袍的影响,她看不清自己的样子,再加上后面她被删过记忆,所以就算让她不小心看到了,如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弟子们围上前来,哭喊道:“阮师姐!”

    “阮师姐要是没事,回我们一声便好。”

    蜡油池中,无人回应。

    “哇”地一声,弟子们炸开了锅。

    “阮师姐,你怎么就死了啊——”

    “你虽然平日里待我们不好,时常挑刺,蛮横无理,但是我们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弟子们有的低低地哭泣,用袍袖擦擦眼角,有的夸张得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江怡眠摸摸下巴,看来大家还是不信她,只是因为他们信的人信,所以才信。

    “喂                                                !”池底传来一道大喝,“我还没死,哭坟干什么,一群不长脑子的,你们也不看看上面有没有我蜡烛,晦气。”

    阮香把他们劈头盖脸骂一顿,弟子们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

    江怡眠两手叉腰,数了数后面的人,依次排序,一个一个踹下去:“快下去,符咒要顶不住了。”

    朱漆大门处,灵符应声而散,蜡油一瞬间便涌进来,一层更比一层高。

    铁红的蜡油漫天扑来,每爬过一个地方便融化一处,一呼一吸之中,就和那九百九十根蜡烛融为一体,眼看着就要冲到台上来。

    “走,伊弥安。”房间灯光消失不见,她手腕被沈逸舟抓住,只感觉烫得像一块烙铁,而后猝不及防被拽下去。

    “啊等等,我还没准备好。”江怡眠呼叫一声,重心不稳,一黑一白的身影齐齐没入红池中。

    蜡油紧接着咬上他们的头顶,没一会儿就让整个漆黑的房间变为一片赤红。

    江怡眠一落地就被摔得屁股疼,连蹦带跳地站起,仰头看向上方,幸好跑得快。

    眼前,阮香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围着她转了一圈:“没受伤吧?”

    她心尖一跳,阮香竟然会关心自己,面上不改:“没事,摔一下而已,不打紧,沈逸舟你们呢?”

    沈逸舟摇摇头,表明他无碍。弟子们也没说话。

    江怡眠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没去管阮香的异常,看看人数,都齐了:“你们先到的,四处看看以后,情况如何,这里有出路吗?”

    阮香一个大箭步窜到视野里,挽起她的手肘:“没有,我们没看出这里有路,尸体白骨倒是不少。”

    而后她想起什么,拍拍嘴,生怕江怡眠害怕,连忙说道:“我刚刚一下来就处理完了,把它们堆在隔壁,你不会看到的。”

    江怡眠求助性地瞧一眼沈逸舟,这什么情况,是本人吗?阮香在上面不是还看自己不顺眼吗,这怎么找个生门,就突然和自己好上了。

    “阮师妹,”沈逸舟出言唤回她的注意,“跟我去隔壁看看。”

    阮香有几分不舍地松开手,不情愿地一步三回头:“江……不是,你等我待会回来找你。”

    旋即她念叨着,满脸幽怨:“沈师兄也太不会看时机了。”

    江怡眠被这一出搞得一时反应不过来,但当下阮香的异常不是重点。

    她挥舞魔杖,再次展现出山庄地图,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讲究对称,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应该有一条暗道,通向右侧的空间。

    在他们兵分两路时,沈逸舟在右侧空间没能找到向下的路,而眼下她所在的空间近乎是一处密室。

    阮香口中的白骨,估摸是那些没能被做成人血蜡烛的家奴,他们还想活着,可最终还是被困在这里,饿死了。

    齐林也来过这里,他能出去,证明有路才对。

    “什么?”阮香无比震惊,声音大到穿透墙壁。

    江怡眠动身前往,弟子们也赶在后面。

    阮香正瞪大双眼,蹲在一具白衣骷髅前:“沈师兄,你的意思是,它是齐林,那这几年待在我们身边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