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吃饱了,可她才吃了一小碗。
顾朝年看她停下了问,“才吃这么一点就饱了吗?”
是啊,怎么就饱了呢?
这完全不是她的食量。
虽然很还想吃,可是她的胃已经在抗议了。沈余恋恋不舍地看着餐盒中还剩下的山药枸杞粥,忍痛将餐盒递给顾朝年,“我吃不下了。”
顾朝年递给她一杯温水,“没事的,生病的时候都没什么胃口。”
用餐结束,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顾朝年正在收拾餐盒,露出了那面曾被沈余的演技无辜牵连的侧脸。
原本只有淡淡的绯红经过一顿饭时间的沉淀,更红了,也更肿了。沈余温吞地开口,“那个……”
“什么?”
“你的脸还是去处理一下吧。”
顾朝年将餐盒整理好,顺着她的视线抚上自己的侧脸,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轻微的疼痛,随之而来是巨大的喜悦,“阿余,你在关心我!”
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她,“你是不是想起我来了!”
“没有。”在他抱上她之前,沈余的手撑在了他的胸口,单薄的衬衫下是男人密集又快速的心跳,像鼓点一样,沈余掌心被震了一下。
她飞快松开手,又一次强调,“没有。”
顾朝年垂下的眸子遮住了他脸上失望的表情,慢慢地他抬手碰了碰侧脸,“是有些疼,我出去处理一下。”
*
沈余洗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澡,滚烫的热水落在她的身上,一点痛,更多是给她一种我还是我的 奇妙感觉。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想要逃避和顾朝年见面,希望最好她洗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偏偏事与愿违。
推开门,顾朝年正拿着一个笔记本在办公。听见声音的男人回头,四目相对,她才发现他眼前多了一副银色的眼镜,透过镜片真是能看到他眼睛里的红血丝。
沈余讷讷开口,“你怎么还没回去?”
顾朝年合上笔记本,“你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
“我没有一个人,有医生的。”
“遇事只知道给你打镇定剂的医生?”
“……还有护士的。”
“我知道,可我还是会担心。”顾朝年摘下眼睛,揉着发酸的眼睛,一不小心碰到了脸颊上的肿胀,疼的轻嘶一声。
想到他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沈余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反正病房内还有别的房间,他们各睡各的,谁也不会打扰谁。而且折腾了一天,沈余真的有些累了。
她将自己整理好,自顾自地躺上床,很快便进入梦乡。
而那个她以为不会打扰到她的男人却在她睡熟后走到床边,将她脸上的碎发掖到耳后,又为她掖好被角,然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像是怎么也不够一般。
许久之后,男人俯身在她的额头落下极轻极轻的一吻。
起身的瞬间,一滴热泪自他眼角滑落。
*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阳光透过窗帘的一条缝隙悄悄溜进来,在地板上滚两了两圈又雀跃着跳上了病床,最后在少女挺翘的睫毛上玩起了滑梯。
顽劣的阳光一不小心晃进了少女的眼睛里,鸦羽般的睫毛轻颤。
沈余不舒服地一歪头,没一会儿又歪向另一边。但无论怎么动,那束阳光都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睫毛上,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想要将被子拽上来蒙住脑袋。
……只是为什么抬了好几次都没抬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样。
“唔……”沈余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借着微弱的晨辉看到了在她床边熟睡的顾朝年。
男人坐在白天的那个小凳子上,一双大长腿根本无处安放,上半身靠在床边,仅用一个手臂撑住,另一只手则在棉被底下和她十指紧扣。
他就这样守在她的病床前睡了一整晚?
她的视线围着两个人交握的手转了几圈,也没研究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尽量小心一点了。刚动了一下,男人的睫毛颤了颤,轻而慢地睁开眼睛。
沈余下意识后退,却忘记自己的手还被握着,顾朝年微微一个用力,她又被拽到男人面前。
甚至比刚刚的距离还要近。
长长的睫毛在她眼前颤啊颤,沈余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可好像还是把他吵醒了。顾朝年的眼睛里还是刚刚苏醒的迷离,“……阿余?”
半阖的眸子缓慢地眨了了几下,似乎终于辨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浓厚的睡意再次袭来,顾朝年很快又闭上眼睛。沈余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她的唇上。
以及男人轻声的呢喃,“阿余啊,我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