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看对了眼


    “小遇那孩子?”刘菜粉口中继续嘀咕了几句,有些不可置信地道:“这俩怎么就对上眼了?”

    “什么对上眼?嫂子你别想多了,现下瞧着就宝树他一头热,冉安哥家可没见啥动静……也是,人家姑娘还小,兴许还不曾往这上头想过。”

    乔长水眼底泛着兴奋的神采,接着说道:“若问起宝树是怎么瞧上人家的,兴许还是嫂子你从中给拉的红线……平日里但凡乔小遇背了篓子往门前过,你总要唤人进屋,盛碗水给人喝,这一来二去的,人可不就将你的儿子给拐跑了么?”

    “不,是你儿子巴着人尾巴跑的。”乔长水一边给大黄牛挠了挠脖子,一边说得津津有味,道:“嫂子,莫非你是早有所谋?”

    乔长水轻笑着抬了抬眼,只没想刘菜粉听得他这长串打趣的话,嘴唇已紧抿成了一条线……

    似乎与预想中的情况不同……

    乔长水见他嫂子一言不发,赶忙转过话头。

    “可你怎么就不替我早早地看着个姑娘呢,竟等我到了十六七岁才给我说成亲事……”乔长水故作出一副黯                                                然模样,沉叹出声。

    “这……这怎么还怪到我身上来了?”

    刘菜粉气笑出声,紧绷的面色终缓了几分,她摊手道:“要不是你的生辰八字不好,且生你时差些将娘的命也给搭上,你的亲事又怎么会拖到这时候?”

    “是……是,嫂子可饶了我吧,我知道你事事念着我,也念着宝树他们哥几个的。”乔长水连忙对刘菜粉拱了拱手,一脸呵笑地道。

    只他紧将着把手里最后剩得的一把青草塞到大黄牛的嘴里,又取了兜牛嘴的筐来给大黄牛系上,这段对话可才算是过去了。

    “瞧这情形,嫂子对这桩亲事似乎并不是很满意?也是,就冉安哥家里那光景,且家中无子,日子可有得几年要熬呢。”乔长水瞥了眼那踩着车后尾让他驾车的嫂子,心下暗沉。

    “大抵能教嫂子瞧上的,是冉安哥家的那姑娘能吃苦罢,然而结亲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念及此处,乔长水不由得暗暗摇头。

    若非他方才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来,依着他嫂子那黯沉沉的神色,没准回头便与乔宝树训话了。乔长水了解他嫂子的脾性,所以刘菜粉对这件事的态度——他是猜了个七八分的。

    只有一点他没想到,刘菜粉在过了那当口后,私下里竟也没有训问过乔宝树。

    在刘菜粉看来,雾有朦胧,人有年少,儿子如今并不见得就懂那么许多……她按捺下了训问儿子的冲动,尤其在她发现乔小遇对她家宝树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后。

    若仔细探究起来,傅娘子或许存了几分小心思,但刘菜粉从来不接傅娘子那些类似于“两个孩子处得多好”的话,傅娘子渐渐地便也失了兴趣。

    刘菜粉很会把握这当中的分寸,她虽不应那些话题,但在其他方面却做得十分周到。

    只她如此,向来胡思多想的傅娘子却也不由得心焦许多……

    乔小遇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下了然,渐着意与乔宝树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尤在之后家里人去帮着乔长田家做活的那段日子。

    到底人家一片热心……

    刘菜粉此前或许对傅娘子有所介怀,可当她站在地头,眼瞧着身子骨还未好全的乔冉安使了蛮力,满篮满篮地帮自家把土豆背到牛车边,怎么劝也只回那一句“我腿早好全了”的话时,刘菜粉便开始惭愧起来。

    暮日西斜,重新变得清澈的拖罗河里晕染着一层橙黄的色泽,静静地流淌向前,穿过青瓦土墙,以及那满目的碧绿稻野……

    乔小遇因觉着从家里的水井里打水洗衣太过费事,便索性用木盆将家里的泥衣端了来河边洗。

    “这做活的衣裳竟是怎么也漂不干净了,只能去些泥渣汗味。”乔小遇轻嘘说道。只下一息,她又莫名觉着自己这话无论怎么听都像是一种疲懒的借口,不由得摇头失笑。

    抬手轻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津,乔小遇远瞧着有四五个人朝自家院子所在处走来,走在前头的似乎还是那位何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