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还是不愿意就那般眼睁睁地看着何里正欺到她家头上,带人便把那头值钱的大黄牛宰了的,不是么?”
乔小佩不想令她姐对乔宝树一家多生出什么想法,便试着把傅娘子的原话转述出来——只她的语气没能掩过其中纠结,且说这话时甚至都不敢去看乔小遇的神情。
“呵,这牛疫可传得真快,这都到拖罗河湾子里了。”
姐妹俩循声回过头来,但见一人一马静静地站在光影下,将院门口外堵了个实在。
陆桓朝前踱了两步,懒洋洋地倚在乔小遇家的院门侧边,目光里是一片清宁笑意,叹声道:“你爹娘既不在家,敢情就只有我帮你当苦力卸东西了?”
“怠慢了。”乔小遇收回神来,尽力作出一副释然模样,道:“我来帮你。”
乔小佩被这一幕给惊疑了片刻,只待陆桓走得近了,看清人满身的血迹泥浆后,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马背上还斜挂着一头野猪,此时因着绳套微松的缘故,那野猪头翻吊朝下,原含在口中的微热的血便猛地一下倒出,在石板上溅出两朵大小不一的殷红色花瓣来……
“小佩,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寻两三个干净些的口袋放在偏屋 的地板上。”乔小遇一边解着系在篮子手上的绳子,回头见妹妹竟还在发怔,连忙招呼她道。
瞧着人呆若木鸡,陆桓不由得轻笑了笑,甚至还特意朝乔小佩扬了扬自己那张满是血污的手。
“你就别吓我妹妹了。”乔小遇瞪了一眼陆桓,将篮子卸下后,接着转身过来与陆桓一道支着马背上将坠未坠的野猪。
“我看起来到底是有多凶神恶煞?”陆桓不满地瘪了瘪嘴,抬眼瞧得乔小遇家门口的高石坎和窄巴巴的偏屋门,拉了黑风上前。
乔小佩正从门里出来,差些便撞在那歪侧了身、堵在门口的黑风身上,连忙回缩了几步。
“姐姐,我已经垫好了。”她话音里带了几分凝滞感,但站在门内看乔小遇一阵忙着,却不知该怎么帮忙。
乔小遇虽不曾抬头,却也笑应了声,而黑风将野猪倒摔在门口后,身上终得了轻快,甩了甩尾巴便要离去。
“你这蠢马,缰绳若被你拖脏了,回去就别想吃草料了!”陆桓的靴子紧踩了缰绳的一头,旋直起身来,把缰绳绕了几圈,围套在马颈上。
黑风摆了摆头,似显得十分不耐,只待陆桓轻拍了拍它,这才蹬起前蹄,撒欢似地冲出院去。
“姐姐,这野猪你怎么猎到的?”乔小佩低头见着那滩浸漫而出的血水很快便流到鞋边,讶异出声。
乔小遇朝陆桓的方向指了指,笑道:“这是他猎的,权作个人情送给咱家。”
乔小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微凝的视线朝陆桓探了过去。
遍布周身的血泥与光洁明晰的轮廓,给人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实与先前滴落在石板上血色花瓣无异,且看他笑得眉目温和,可那双沾满血痕的手却终究带了一股瘆人的距离感。
乔小佩艰难地挤了挤唇角——算是打过招呼了。
三人合力,可终于把野猪给拖进了偏屋里。
“可算得到家了。”乔小遇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臂,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且见远山尽被暮日晕染得一片深橘,而自家院中那些斑驳的血痕则泛着层幽红,乔小遇的眉眼间也浸上了这层颜色,俨然成了画中人。
陆桓将装了肉的篮子给提上石坎,无意间瞥过草篓子里胡乱爬着的青黑石蚌,赶忙便将头偏往一旁,转问道:“我的弓箭呢?”
“你要走了?”乔小遇这般问了句,旋又觉着自个儿实问了句无用的,才又道:“我去拿给你。”
她应当知道的,若非意外,陆桓应是昨日下午便归家去了的,可如今为着她的事却还耽搁了许久,想来他父母也应当十分焦急。
乔小遇抿了抿唇,寻过弓箭来递给陆桓后,复又问过妹妹家中可有什么能带在路上吃的东西。
陆桓将弓箭背在身上,闻声连忙轻摆了摆手拒绝,道:“不用了,我骑马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家……”
“还有两个土豆和半张饼哩。”乔小佩眨了眨眼,问道:“姐姐是要拿给陆哥哥路上吃吗?”
乔小遇朝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