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确是凑巧……”乔小遇直觉面皮一阵发烫,连呵笑着掩饰而过,跟着涩声解释道:“我以为来拜祭赔过,都是出于自己的一番心意,而不论带的东西是什么。何况我家里的情形,当初可多亏得从你家这位亲戚处拿了那些祭品回去……”
“你不用往心里去,左不过都是死物,怎还比活人重要?”陆桓淡笑着打断乔小遇的解释,道:“想及祭拜之礼结束后,主家把祭品分给旁人或是自行分食的情形,你就不会有这种负罪感了。”
“可我这般到底是不问自取……”乔小遇轻抿了抿唇道。
陆桓没想乔小遇的脑筋竟拐进了窄胡同里,心想还是他将人给吓到了,摇头叹笑说:“我已经知道了,就不算不问自取。”
他伸手轻抚过乔小遇的头顶,继续说道:“倘若你还想着擅自进山,或是别的什么名目,我都同你说,我不介意……如此,你还有什么觉着尴尬的?嗯?”
乔小遇闻言不由得微怔,而那些紧随 着便要浮上她心头的疑虑确都被陆桓给打消了去。
陆桓轻笑:“你持了同之前那般‘理所当然’的态度才好,道说‘人都吃不饱了,这祭品放在山中实属浪费’……”
乔小遇暗道确是如此,今日若不是遇上陆桓,她便安安静静地来祭拜过人,回到家后,心湖里怕是半分波澜也无。
她摇了摇头,心下终于释怀。
离得近了,乔小遇便也闻到了陆桓身上那丝淡淡的酒味,若有若无的,仿佛人行于草叶间所沾上的那些露珠般,看不见原本的模样,却终究寻到了痕迹。
“你喝酒了?”乔小遇凝眉疑问道。
陆桓轻“嗯”了声,鼻间气息微沉,接着却挤出一丝笑容,补充道:“就一点点……我不想回家时被母亲察觉,所以没有多喝。”
这话落入乔小遇耳中,她是不见得能全听明白的,但她终究觉察到陆桓情绪的异常。
“你到这坟山里来,也是为了祭拜么?可明天才是重阳节……”乔小遇澄澈的视线轻落在碑心处所放置的那几件祭品上,嗓音里终免不得地带了种局促感。
陆桓轻轻颔首,沉凝道:“便因为明天是重阳节,我才提前来的啊……乔小遇,我要去白麓书院了,我拜了庄先生为师。”
乔小遇闻言微愣了愣,但她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静静地看向陆桓……去书院对陆桓究竟意味着什么?乔小遇并不知道,但她想要确定,陆桓心下所存的意愿是什么。
“明日一早就启程。”
乔小遇有些惊讶,“这么赶?”
“是呀。”陆桓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然他黑眸里却仿佛划过了一股异样的情绪,以至于整个人便仿佛一只破碎开来的精致瓷器般,带了种割裂的脆弱感。
他顿了顿话音,方才接着说道:“我母亲不让我参加秋祭……在她看来,若非日后高中,我是无颜来见我父亲的。”
乔小遇不自觉地轻吸了口气,嗓音干巴巴地道:“所以那座坟墓里的逝者?”
“是我父亲。”陆桓喃声应道。
山风刮过,草叶摩挲着发出“沙沙”声响,显得悠畅舒缓——如果忽略此间是坟场的话,而乔小遇的心头亦是沉甸甸的。
她呼吸微凝,且迎上陆桓那双泛着淡淡笑意的眸子,不自觉地瑟缩了下头,“可真是凑巧……”
陆桓低眉轻笑了声,旋站起身来,踱步走至墓碑前站定。他的袖袍随风而扬,然身形沉穆,一时教乔小遇有些无所适从……而今乔小遇在瞥得碑心上所刻有的陆桓之名后,已不由得蹙了蹙眉。
“永安十五年六月二十一日卒……也就是说,我与陆桓在野山林中相遇时,他父亲刚刚过世不久,便如此,盛家独女也是在那个当口下出适的。”
复从头看过碑文,乔小遇的视线轻掠过陆桓那紧凝的眉色,接着往之后所载的生平记事细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