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得愈发尴尬了,一旁的陆桓亦不由得淡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乔小遇她二伯母拿了两个蒸荞麦饼子送过来。
人笑着摸了摸乔小佩的头,道:“小佩要是没睡够就再上楼躺一会儿嘞,这一家子的,哪来这么多规矩。”
“二伯母这话一说,这小糯米团子可不得在外首另裹上一层面粉么。”乔小遇呵笑着道。她迟疑了下,却还是领了她二伯母的好意,将苦荞饼接了过来。
她小心地扯下一角,将余下大半递给小妹,“你快吃,吃完咱们回家里看看爹娘他们收拾的怎么样了。”至于另外一张,她径直将其递到了陆桓面前……
只半晌还不见桓接过,乔小遇终于抬起了眼,但见陆桓神色间带了一种拒避感,她轻笑着说道:“这是苦荞饼……你之前吃过的呀。这颜色虽有些不好看,味道也微苦涩,但我二伯母家在这种情景下还能拿这东西来,已是极为不易……”
“那你们姐妹俩吃吧。” 陆桓蹙眉补充道:“我其实……不太喜欢吃苦的。”
言毕,陆桓便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而看其脚步,似也带了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乔小遇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荞麦饼,又瞥眼瞧得小糯米团子那副口水直流的模样,她的唇角不由得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来。
“所以陆桓既非不愿领人心意,也不是想着将饼子留给我们姐妹俩,他只是真的不喜欢吃有苦味的东西?那他以前接小妹的饼时还那般说……”乔小遇微怔着,唇角笑意渐凝固下来,而神色也转为黯然。
显而易见,陆桓是飘在山头的一片云,而她住在山底的一间陋屋里,云便是少见地俯视了她一眼,她也没有一双能助她爬上山顶的鞋。倘若她强撑着上,也只怕人至半途时,脚底已被草荆刺得处处都是血痕。
……
随着日光渐变得明烈,团团沉落在这山村里的白雾便跟着消散了去。
拖罗河已然恢复清澈,至于村里泥道上的血迹,则被村民们拿了锄头铁铲仔细刮过,不过泥巴终究被连带着铲了一层。
高扬几人复将乔小遇家的院子冲扫过两回,直令院中石板上的纹路明净可见。陆桓则依旧一副乐悠悠的模样,凑坐在石井边的矮凳上,借着乔小遇家的磨石磨剑。
只他的动作实在有些笨拙可爱,高扬往他身旁走过两个来回,却还强忍了发笑声。乔荣与乔宝树见状亦不由得面面相觑,想上前帮忙却被高扬拉住了。
“显而易见,他只是一个会使剑的,却不会磨剑。”傅震不知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他一边扬了扬木桶里用来刷墙的石灰浆,一边摇头说道。
“养尊处优惯了,要他从高岭走下哪是这么容易的。”高扬摊了摊手,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在看到傅震右边脸颊上的弯月伤口时终是凝滞了下。
而乔宝树与乔荣的神情则直接可用“震惊”二字来形容。
“傅震表哥,你脸上的伤口似乎拉长了些……你昨晚回去之后难道不曾处理一下的么?”乔宝树的手指微颤着,眼底所映是傅震那道血糊糊的伤口。
傅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这没什么,不过留个疤的事罢了……谁承想昨晚竟会遇到那么多的流民呢?”
“不过你还是缠两圈布绷带的好,若是潘娘子……和小遇她爹娘看见了,不知他们怎么念叨呢。”高扬的话至于半中便迅速地转了个弯,到底不显得那么生硬了。
傅震闻言呵笑着点了点头。事实上,乔小遇她爹娘早时便见过他这模样了……
不仅乔小遇她爹娘,湾子里的村民都当傅震这伤源于昨夜里的那场纷乱,于是他们都有意识地选择了回避。
便是后来有暗侍摸到乔家村来,看着那张与傅震模样极为相似的画像,村里人都道说不曾见过——毕竟砍杀流民的事,村里的男人都有上手,若官府后步追究,他们谁都难以避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