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几个佩刀巡视的城守军,一边排着队往粮仓的方向走,一边七嘴八舌说着话。www.depulinong.com
许是这周围没有其他人的缘故,他们并未放低声音,全然没想到有人匿在巷中,将这些话一字一句收入耳中。
“这粮仓到底什么时候修啊,总不能到最后又是咱们的活儿吧?”
脚步兵甲声又近了些,话音刚落便有人接上。
“我看是悬。府衙里那帮人忙得团团转,一听梁州的人来了,这不,又连忙把咱们这些不当值的也通通叫来巡逻了,我看着粮仓的活啊,最后也少不得落到咱们头上喽。”
“哎,我说咱这知州大人也真是的,不就叫几个工匠糊个顶子的事吗?怎么就拖到这大雪天里还没弄好?”
“定是那些府衙里那些懒货光吃不干,”那人说着啐了一口,随即顿了顿,又道,“届时若只是修个仓顶,干干活跑跑腿什么的都算是好的,别把脏水往咱们城守军身上泼就行。”
宋玉昭闻言皱眉。
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他士兵也听得云里雾里,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脏水?”
一行人离巷子越来越远,宋玉昭听不清他们说话,想再悄悄往前跟几步,却忽然一声口哨声陡然从远处传来。
声音短而急,混在西边闹市的叫卖声中,被缥缈寒风裹挟着送入耳中。
宋玉昭怔住,屏住呼吸凝神仔细分辨,不一会儿又听见两声一模一样的动静。
一共是三声哨音。
她猛地回头,目光越过巷子尽头的高墙,只见隐隐泛起青黑的天边,一排冰凌被挂在斜檐上。
来不及多想,宋玉昭转身攀上高墙,身子在房顶打了个转,而后脚点青瓦,向着哨声响起的方向迅速窜去。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宋玉昭往西边追了一会儿,刚好追到刚才栓马的小巷。
在屋顶分辨好位置,她纵身跃向马背,驾马一路往西边奔去。
冬日里天暗得早,街道两侧的窗棂里已经有灯火亮起,在结了冰的光滑地面上照出一片片橙黄色光晕。
从城东一路追到城西的闹市,路上也渐渐热闹起来,宋玉昭不得不放慢速度,在三三两两行路人中仔细分辨。
从前她在怀远军与亲卫约定,两指捏哨为信,三声为成,一声为败,可她一年前卸甲回京时,她的亲卫被打散重新分入三军,除了随她回京的茂平,就只有……
“楚英!”
一个高挑的背影从街边卖花灯的小摊后一闪而过,宋玉昭喊了一声,但声音很快没入人群。
她让青檀在京城探查楚英的消息,但天高水远,青檀查起来并不方便,而且,楚英也未必知道她回了边关,这次若真是有缘再遇,她必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楚英是否还愿意回来,总要当面问过才知道。
应是察觉有人跟着她,楚英不再想方才一样目标明确地往前走,而是钻进一个个小巷子开始绕路,想甩掉后面跟着的人,宋玉昭想喊她一声,但见她全副武装处处谨慎,又怕出声后暴露了楚英的行踪,只好一路紧紧跟着。
一直追了好几条巷子,楚英仍是专挑岔子和人流多的地方走。
宋玉昭心知这样不是办法,跟着她跑了几圈后,终于在一个街口停下脚步,屏息贴墙立在暗处。
三五步外架着个卖糖人的摊子,熬着糖浆的小锅中咕嘟咕嘟冒着小泡。
“糖人嘞,卖糖人。”
约莫半炷香,街角出现一黑衣女子,腰别短刀,站在阴影里察看左右情况,向右侧身时,楼上雅间落下的灯光映在她半张脸上,她微微往后躲开,但宋玉昭已经借着那束光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
她就是楚英。
她究竟在做什么?
确认身后无人尾随,楚英将腰上短刀又往里别了别,而后从阴影中走出,顺着长路拐进一个更热闹的街道。
宋玉昭这次不敢再离她太近,混在人群中远远跟着。 这条街十分热闹,比方才一路追过来时遇见的人都要多,街头巷尾都早早点了灯,各大酒楼也都开在这边,后厨里传来各种油水茶饭的气味,一缕缕烟火从雅间和铺面后方缓缓升起。
这个时辰,各大酒楼茶馆正是上人的时候,越往街里走就越热闹,快走到街那头的时候,楚英终于停下了脚步,侧身打量着不远处的一处酒楼。
宋玉昭的目光也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去,只见一个装修华美艳丽的三层高楼,宽敞的大门朝外打开,挂在门头上的牌匾上写着“揽月楼”三个大字。
外头则站了几个美貌各异,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