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从云将几份甜品都往他那边推了推,一时间越笙也没有再去关注他刚才的异样,而是有些新奇地从他手中接过一碗双皮奶,凑近用鼻尖嗅了嗅,而后小心地挖起半勺,放到嘴里尝了尝。
而后他眉梢轻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张脸上,破天荒地出现了也许称之为“惊讶”的表情。
越笙没再和他聊天,而是埋头囫囵,像是在享用什么山珍海味。
青年看呆了,愣在原处茫然地眨了眨眼。
不是吧。
他也学着对方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细腻嫩滑的奶香顺着食道蔓延,虽然味道确实不错,但是……这不就是普通的双皮奶吗??
他还以为自家对面这小作坊什么时候得了高人指点,给越笙端来了份上品珍馐。
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暮从云放弃了,他贿赂一般把剩余的甜点一股脑推到了越笙面前。
然后他顶着越笙似乎是“你不吃吗”的疑惑表情,试图从他的口中挖到更多消息:“既然你们称他们为执念,那又是以什么来区分善恶呢?”
“你们能帮助善念投胎转世,就不能也帮帮她吗?”
他的问题落在异象局其他人的耳朵里,也许会显得幼稚又可笑,但是越笙还是放下了勺子,细心和他解释道:“我们局里的大部分人,都只能看见执念,但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能够和执念沟通的通灵者数量较少,而人间的怨气、恐惧这些负面情绪,会不断污染执念,导致他们一点点失去生前的记忆,也失去理智。”
“等到那时候,这些执念不仅无法沟通,被污染越甚,他们对于人类的仇恨也就越深重。”
“寻灵仪能够 测试出污染的数值,超过标准线的,”越笙停顿了半秒,垂下和他对视的视线,“就只能抹杀。”
这套不知道多久前就存在的观念,到现在也依然是异象局的行动指南。
而他的父母,则是历史长河上那些不起眼的理想主义者里的沧海一粟。
有许多人都曾经前仆后继地想要改变这个观念,想要证明即使是被污染了的执念,也有被净化的可能。
有过多少人为此努力,就有过多少人在这条路上悄无声息地消失。
暮从云没再说话,他看着越笙小口小口地吃着剩下的甜点,男人神色专注,嚼着蛋糕卷的脸颊鼓起一块,而后他眉间舒展过一丝满足,转而伸向另外一碟奶冻。
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口:“你……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些吗?”
听闻声响,越笙咽下了口中的甜点,冲他点点头。
瞧给孩子饿的。
但看着对方被自己投喂得一脸满足,他心里也蓦然升起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得意。
暮从云不忍心再打断眼前人仓鼠一般的进食,他侧靠在椅背上,在午后的阳光里,在面前人细微的吞咽声下,开始玩起了手机。
他和越笙这块成了风景点,不时有过往店员和顾客都小心地往他们这投上两眼,直到越笙把剩下的点心都清空,他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
他向暮从云递了自己的手机。
青年从聊天框中一脸茫然地抬头,就看见眼前的手机上,赫然是越笙的……微信二维码??
“……”
他承认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人居然会用微信。
“我把钱转给你。”越笙指了指桌上的空盘,将手机放在他跟前的同时,伸手将之前放在一旁的小木盒拿起,小心地打开看了看。
“我得走了,”越笙见他没反应,有些疑惑地凑近些看自己的手机,“添加界面,不是这个么?”
暮从云盯着他清澈的眼神,没好意思拒绝。
于是他默默地把越笙的收款二维码点掉,又打开他的个人二维码,算是添加上了对方的好友。
虽然在看到那默认头像和“微信用户z701”,他还是无言地沉默了一会。
“为什么……”在越笙即将离开前,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里那个藏了半天的问题,“对我这么特别?”
“我的记忆被留了下来,没关系吗?”
他还以为越笙这次试探过后,就会把他的记忆清洗去。
结果对方不但没有这么做,反而向他一个陌生人,告知了更多有关异象局和执念的内幕。
越笙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回答。
下一瞬他却又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朝他摇了摇头,而后那一袭黑风衣卷着热浪,匆匆消失在了街口。
暮从云望着他离去,若有所思。
如果是他要试探人的话,何必这么大费周折,试探不成不说,还要被对方糊弄一通。
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就是让他置身于危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