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只是微弱得紧,人已昏昏沉沉,不省人事了。”护卫头领答道。
冯嫽秋波动眸,思量许久。
在这荒郊野外之地,若弃此人于不顾,其必死无疑。虽说当下世道不宁,可眼见着人死活不救,实非她所能为,亦有违镇国公府的家训家规。
尽管心中有些迟疑,她仍对护卫们说道:“将他抬到车上来,咱们且送他一程,待至寺庙,自有僧人为其疗伤,也算是积了一份功德。”
护卫们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将男子抬进了马车,安置在一角。
男子脸上满是血污看却难掩英挺之气,眉骨瞧着不似中原之人,却又与异族有别。
如侍卫所言,他受了重伤,身上的锦袍已被血迹浸透,多处破损不堪,像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拼斗。
只是这伤口瞧着,不像是寻常山匪打劫所致,反倒似那军中利刃入肉后拧刺而成。
冯嫽心下一惊,自己这该不是救了个敌军回来吧?
再看他衣着富贵,若不是五官生得太过惹眼,令人心生疑窦,便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
可不论他是何身份,如今既已将人救上马车,此时若再抛下,良心上委实过不去,况且这四周荒无人烟,他被他人救起的几率几近于无。
冯嫽与墨竹对视一眼,合力将男子往车门处推了推,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冯嫽双眸微眯,心下一横,凑近了问道:“你醒了?觉着如何?”
男子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满是迷茫之色,刚一动便疼得龇牙咧嘴,声音干涩沙哑:“我这是……在哪?”
冯嫽并未放下戒心,不动声色地审视着他,冷声道:“你被人伤在路边,我见你尚有气息,便将你救了上来。”
凌久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抬手揉了揉脑袋,只觉头痛欲裂,低骂一句“我草”,回想起昨夜之事。
昨天晚上他上完自习回宿舍,突然被不知道从哪来的车子撞飞,身上带着的传家宝墨玉平安锁碎了一地,扎得他屁股疼。
但好在落在了草堆里,没什么大事,只是还未没得及庆幸,便有人冲上来将他一顿暴打,直打得他半死不活,打完还扔到雪堆里,任他自生自灭。
“谢谢你啊,我第一次来不太认路,请问东方国际广场怎么走啊?”凌久看着周围,古朴的马车装饰,身着古装的冯嫽和丫鬟,只以为是到了拍戏现场。
冯嫽闻听这莫名奇妙的言语,蹙眉,眼中的疑惑与警惕更甚:“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凌久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低头瞧见自己破烂的锦服,还有那完好无损的墨玉平安锁,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老天爷,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一脚油门给他创进了四维空间?
凌久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叫凌久,昨日遭歹人袭击,才落得这般田地。”
冯嫽心下狐疑,这名字闻声倒是与三皇子相同,可眼前此人的言行举止,却与皇子的身份全然不沾边:“凌公子既已清醒,不知家住何处?我们也好送你回去。”
“哈哈,我……我家在姑苏,此番是出来游历的,谁承想竟遭了贼人抢劫,幸得姑娘相救。”
凌久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才从自己那所剩不多的历史知识里扒拉出这么个地名,说罢还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冯嫽一听他提及贼人,自是不信他的话,却也不即刻拆穿,顺着他的话说道:“既如此,待到了承安寺,我们为你寻个僧人好生医治,莫要落下什么隐疾才好。”
凌久连忙点头:“多谢姑娘慈悲,凌某大恩不言谢。”
冯嫽只颔首,不再与他交谈。
马车继续前行,红日初升,山路上的积雪渐渐融化,道路变得崎岖难行。
颠簸之下,凌久的伤口疼得愈发厉害,他紧咬牙关强忍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冯嫽侧目瞧了他一眼,见他咬得嘴唇发白,终是忍不住出声打破车内的寂静:“疼得厉害便喊出来罢,没人会笑话你。”
说罢,将随身带着的软垫递了过去:“靠着这个,许是能好受些。”
“啊,好,多谢姑娘。”凌久受宠若惊地接过软垫靠在身后,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冯嫽抬手撩起车帘,寒风吹进车内,她仿若未觉,对着驾车的侍卫问道:“还有多久方能到寺庙?”
“回姑娘,约还有半个时辰。”侍卫恭敬答道。
冯嫽微微点头,雪化后的路委实难走,马车行得慢,耽搁些时间也是常理。
直至日上中天,马车才在寺庙山下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