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久将画卷好交给墨竹,转身时却不小心被凸出的木屑勾住了裙摆,冷不防被绊了个趔趄。www.czyefang.cc
墨竹赶忙将画和玉环放到一边去扶他,凌久眼中却只见地上倒着的半摞古籍。
最上头乌黑的封皮沾着落雪,格外显眼,他俯身拾起,扫开封面上的落雪,露出《大月氏纪》四个金字。
“小姐可有事?”墨竹替他理好裙摆,扫去浮尘,听凌久问道,“这也是镇国公府的藏物?不应该放在书房吗?”
“这是异族的书,只当话本子看看便是,放不到书房之中的。”墨竹重新拿起贺礼,摇摇头道。
“这么说来,这是外语了?”凌久翻开一页,大片皆是看不懂的画符,只有边边角角才有几行小字解释这诸多字符所谓何意。
“外语?”看墨竹皱眉,凌久赶忙补充说明,“我是说,这些可是大月氏的番邦文字?”
“是,约么着是世子爷带回来的,随着那些战利品一并扔到了这库房中。”墨竹探头看那鬼画符似的字迹,推测道。
“那这书……是不是可以拿走啊?”凌久仿佛在问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小声小声再小声地问道。
“小姐,您才是主子,能不能拿难道还要我说了算?”墨竹无奈一笑,明明是比自家小姐更高贵的身份,却对事事的规矩都如此在意,生怕行差踏错。真是好生奇怪,难道他在宫里不受待见到如此地步吗……
“若是就这般拿走了,只怕世子回来找不到书,追究起来……”凌久还有些犹豫,攥着书的手指却丝毫不见松的,全然没有墨竹说不可以便会松手的迹象。
墨竹闻言,笑道:“世子爷向来不拘小节,哪里会在意?再说您是他一母同胞的姊妹,拿本书还是拿的动的。”
墨竹特意咬重了“姊妹”二字,提醒着凌久的身份。
凌久一路摩挲着书脊,微微皱起眉头,不知为何这书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但他对自己最是了解,根本不是喜欢外语的性子。
真是奇了怪了。
在他人眼中仿若鬼画符的字,他却能认得几分,仿佛曾经学过一般。
墨竹见他神色恍惚,提醒道:“小姐,该回去了,外头风大,小心着凉。”
凌久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忍不住问道:“墨竹,你可知道大月氏的风俗?”
墨竹摇摇头:“奴婢只知大月氏是边域附属的小国,风俗……或许紫藤会知道些。”
“还好有紫藤,待我……”凌久走到岔路口,忽得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看着慧泽院前熟悉的两位大哥,话锋一转,“你替我问问紫藤,我去趟慧泽师父院中。”
凌久往院里去,止住两个护卫行礼的动作,无声息地走近了屋下,慧泽正坐在那里,背对着他煎药。
药罐里翻涌的褐色汤汁腾起氤氲雾气,将整个院子都染上淡淡的苦香。
“小友此来可是又有要事?”慧泽手上煎药动作不停,头也不抬便知是凌久来了。
凌久多次来寻他相助,又是存钱又是留他过年,佛法经书、医书药材也是送了不少,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便也拉近了不少。
凌久倚着廊柱笑:“总是瞒不过师父。”
他解下颈上玉佩,弯腰递到慧泽面前,白玉映着炉火,纹路更加明显:“师父,你看着上面花纹可否有些眼熟?”
慧泽只看一眼便笑道:“藏识海常住,境界风所动,种种诸识浪,腾跃而转生。”
“愿闻其详。”凌久听不懂他讲的 佛法,但求一个白话文。
“小友可知‘比丘见二蛇相斗,以杖分之,遂结因果’的典故?”慧泽手中扇走烟雾的扇子在玉佩上一点,正正是角木蛟的星图,“小友当时受了‘征伐’,所以成‘角木蛟’,也正是因此,开了她人机缘。”
药杵轻点药汤,他在墙上画出心月狐的尾端:“你与冯姑娘的机缘,会止在此处。”
“什么意思?到了心月狐浮现纹路的时候,我们就缘分已尽了?”凌久
“七政四余,二十八宿,乃天文之学,但就此事来看,倒像是‘业相轮’,星轨归位之日,因果闭环之时。”慧泽不答,却又像是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所以这纹路真是随着事情发生而浮现的,那这是什么原理?”凌久盯着纹路,理性告诉他,事出有果必有因,但感性又在偏颇,连穿越和灵魂互换这种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或许不过是当年匠人随手刻的装饰,世间奇巧之物,未必都要寻个道理。”慧泽将煎好的药汁倒入碗中,熄灭了炭火,拿起粗布擦了擦手,唤人来将药取走后,又道,“就像小友总说‘化学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