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
星展刚问出口,就见吴百户又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个素锦帕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支漂亮的杏花银簪。
“田娘,这簪子好看,配你。”
田娘动作顿住,寒风拂过她冻红的鼻头,发丝轻舞。
吴百户手指粗大,横竖刻着许多伤口,那是常年劳作留下的。
他粗粝生着老茧的掌心却托着支娇俏如春天的杏花银簪,欢喜又期待地瞧着她。
田娘沉默的目光投注在那支杏花银簪上,良久,久到吴百户开始慌张。
“田娘,你怎么不说话,我记得你喜欢杏花呀?”
“是不是这支簪子不好看?”
“那我再攒攒,换支金簪来……”
说到最后,他声音越来越沮丧,想要收起那支捧出来的银簪。
田娘摇摇头,秀气细长的眉毛无意识皱着,脸上却浮出温婉的笑。
“好看,很好看。”
“那你……”
“但我不能要。”
田娘温婉的笑渗进萧瑟寒风。
“为什么……不能要,你嫌弃我吗?”
“我只是个百户,还是个伙夫,又生得蠢大蠢大的。”
“可我会做饭,我愿意给你做一辈子饭!钱都攒起来给你,给孩子,我不花钱的……”
吴百户又急又羞,冷风中涨红了脸,恨不得把心挖起来证明。
不知是不是星展的错觉,她好像在田娘眼底看到一抹晶莹水色。
吴百户说了这么多,田娘还是心肠很硬地摇头。
看起来秀气腼腆的人,此时竟意外地坚定。
“你不蠢,伙夫和百户已经够好了。是我不够好……”
田娘声音低了些,头也垂下来,手指紧紧抓着衣角,微微颤抖的声线极力稳住。
“……你该去找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
星展本来还龇着牙在看,没想到情况急转而下。
她茫然回头,扒着万喜肉肉的肩头疑惑道:“怎么回事?我看田娘很不忍心拒绝他,她真不喜欢他?”
万喜回头,小圆脸严肃,深沉地说:“别问了,你不懂。”
“……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有时候,再喜欢的人也不会在一起。”
万喜摇摇头叹息,啃下一块芝麻糖,开始嚼。
星展愣了愣,还捏着小弓的手指忽然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根木刺正扎进皮 肉,冒出一滴血珠来。
说实话,从前她随羽林军金吾卫出动,也受过不少伤。
眼下这一根木刺,在她眼里都算不得伤,同蚊子叮一口没什么区别。
可指尖的刺痛却超乎想象地尖锐。
都说十指连心,星展这回信了。
明明只是扎在指尖,那根小刺却好似随着血液流进心脏,再狠狠地扎下去。
从前她和月台说,即便没有乌石兰萝蜜,她也不会和奉礼在一起。
月台还夸她长大了。
可她的话是骗人的。
奉礼不喜欢她。
奉礼喜欢乌石兰萝蜜。
即便乌石兰萝蜜是乌石兰烈的女儿,即便她已经死去,可星展还是明明白白地知道,奉礼仍旧喜欢她,一刻不停。
万喜瞥她一眼,星展失魂落魄不知在想什么。
万喜嚼着芝麻糖,捉起星展的手指,擦去那滴血珠,帮她把小木刺挤了出来,用的力道不算轻。
星展回神,甩了甩手,怎么感觉比刚才更疼了?
但还是道了声谢:“……多谢。”
万喜摇摇头,啧声道:“又一个为情所困的。”
星展顿时羞恼,只觉得遮羞布被人呼啦扯下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声音这么大,立马惊起溪边的田娘。
吴百户已经不在了。田娘手里还捧着枣泥乳糕,冷掉的乳糕有股子腥气,可她还是吃掉了。
田娘看两人尴尬地挤在树后,立刻明白她们是在偷偷看戏,眼圈红了,转身就跑了。
万喜见状,叼着芝麻糖就追过去。看着圆,但跑起来相当灵活。
只剩星展留在枯树后。
她因田娘而内疚,但又为自己难过。
复杂的情绪冲上来,叫星展无所适从。
但营中很快忙碌起来,谕令命临州军攻取岐州城,此消息一出,上下皆有怨言。
此事唯一的好处或许是,临州州牧终于同意,接受临州大营一半的灾民入临州城。
此举当然不是因为同情,而是怕临州军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