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山间雪,不理人间俗世,更厌这般矫揉造作九曲迂回,不由垂下眼睫,深觉有理,轻轻地附言点头。
月情抓住他的袖子,神色间是不耻,道:“大王,走。”
他被迫跟上,俩人步下生风,在人群中逆流而行,连绝便只见着她的长发裹着风轻轻地流转,露出半张凛然正气的侧脸。
他微垂眼睫,乖乖跟住她。
离来不远,月情忽而嗅到一阵香味,着眼瞧见路边有一香坊,本打算进去挑挑看,忽而发现他俩根本就没钱。
她沉默片刻后,回头,毅然道:“大王,把马卖了吧。”
马:“?”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香坊,里间分隔出好几档竹藤木架,皆一一被静静垂下的流光纱隔住。
月情瞧见有一群女子捏着团扇嘻嘻而笑,她走过去凑了下热闹,这才知晓她们自己在调香。
姑娘掩唇与她笑道:“这个香不可说,恰恰好可以赠与心上人。”
月情微微眨眼,什么叫不可说?
她低头闻了闻,有种淡淡的果香,前调清清淡淡还有些许酸涩之味,后调则开始泛甜一阵阵绵长。
有些迷人,还挺好闻。
月情便问道:“此香为何名?”
她们微微红着脸,与她低声窃窃道:“怀春。”
她明悟,唇角勾出丝丝笑意。
少女怀春,恰如此香。
有一心上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心中欢喜却不得回应,长久不安、彷徨,又酸又涩,鼓起勇气来告知心意,得来另一份青涩情意,便涩中回甘,甜如蜜糖,久久绵长。
月情觉得这份年少隐晦心事实在纯洁美妙,便也选了怀春来配。
香料制成香丸,月情分了两个,她自己的则戴在手腕上,坠在镂空的银质莲花薰球里,连绝的则是腰佩,同样是莲花的形制。
她摇在手上轻轻一晃,香气淡淡缭绕,还有轻灵的声响。
月情莞尔一笑。
她回头,连绝并没有戴上,而是拎在手中,盯着那朵小小莲花,微微蹙眉。
月情深深道:“大王,这可是你卖了大黑换来的,你不能辜负它的身价啊!”
连绝:“……”
他微垂眸,晃了下莲花,香味微苦而涩,并没有特别之处,他到底还是佩在了腰间。
月情满意点头,从香坊里出来,远远地就看见了对面一处摊子上正卖着不少彩纸叠来的纸簪花。
她瞬间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眸光一点一点亮起,停驻着,久久不移视线。
连绝再度蹙眉。
她却是偏偏看中了这个。
月情靠近到他身边,忍不住问:“这个要多少钱?”
连绝瞧着她期待的眼神,道:“买不起。”
她顿时失落,道:“为什么没有两匹大黑?”
连绝:“……”
半晌,他才道:“纸簪花不能买,要亲手来叠。” /p>
月情不再言语,眼眸轻轻而动。
随着他的声音,她回想起他们定亲那一晚,他珍重地递给了她一个盒子,里面正是如这般的簪花。
她记得他当时笑得腼腆,耳根通红,低声说着:“我们家乡有一花朝节,是年轻男女的七夕节,若心有所属,便赠她亲手所做的纸簪花以做信物,届时求亲时便还我纸簪花,再赠玉簪花,以求年少心诚,如玉璀璨。”
二十多年的人生,连绝在的三年实在是太短了,以致于她总会下意识觉得自己身旁没有人在,但稍一细想,才会惊觉,其实他早就无处不在。
月情念此轻轻扯了下唇角,又微笑起来,眼眸中光华流转:“不必买,也不必叠了。”
连绝瞧着她。
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眉眼温柔如水,轻轻地笑着,可分明方才还在怅然失意,难过神伤。
他不明白,不知此时此刻她究竟是悲是喜。
而脑中却回想着她方才失落的模样,他微微拧眉,好看的桃花眼往下压了压,冷峻的神色里透出年少时的一点执拗意气。
只是纸簪花,却并非是玉簪花,而月情也不知其中意,而今又不是花朝节,只是赠她一朵,仅此而已,不会再有其他暧昧不明的心意。
月情却已经转身走了,片刻不停留,浑不在意。
连绝看着她的背影,手指碰到莲花香台,微微偏了下头,如今即使想赠,也开不了口了。
他不由垂眸,静默不语。
她快步向前走了两步,正这时,一行人打闹着涌过来,月情刚想避开,那群人却特特往她那里偏,她退后一步,一双手便多了出来,一边和人争得红头白脸,一边把她往后边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