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宫里传出消息,道是帝后和谐,王家自然是高兴的。”秋锦娃就势依在她膝上道,“说起来我这两回去拜访司徒,李夫人都是极客气的,赵郡李氏究竟不凡。”
秋十六娘淡淡的道:“世人所求各不相同,如五姓七望这样的人家,无论男女,其子弟所求的第一件事多半都是家族的利益,李夫人虽然生了三女却也有一子,其中一女还做了如今的皇后殿下,哪怕王司徒贪慕你好颜色,替你赎了身,叫你做了他的妾,你出身乐籍也做不得良妾,进了王家也不过是受李夫人管制,她又何必与你计较什么?”
“那也未必呢,前朝鱼玄机可不就是叫其夫的正室赶出去无处容身,才不得不在咸宜观出家的?”秋锦娃眨了眨眼,笑嘻嘻的说道,“那位韦夫人虽然不是五姓七望中人,却是城南韦杜之女啊!”
“怎么,你想从良?”秋十六娘听着,似笑非笑,望住了她,秋锦娃闻言,却轻啐一口,“师父说的什么话?当初你可是说过,只要我夺到魁首之位,这迷神阁将来可是要交给了我的!”
秋十六娘悠然说道:“你别瞧你与与娘、何谦还有孟大他们这会子都是要听我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个鸨母罢了,遇见了合适的人能替你赎身出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秋锦娃拿袖子掩着嘴笑道:“师父又来了,既然这样是好的,师父当年做什么还要接手阁子?那一回陪贵主来的尚仪,身为女子,都对师父你恭敬有加,可别告诉我当初没有肯为师父赎身之人!”
“我又不曾卖给迷神阁,赎哪门子的身?”秋十六娘微哂,“教坊乐籍倒确实有人为我消除,但也是因我那手琵琶的缘故……我不脱身不过是因为不甘心,你与我不同,你若要走,我不会拦你。”
“走了才是傻子呢。”秋锦娃嘁道,“放着北里数一数二的阁子不要,却去陪个老儿还要瞧人家正室并嫡出诸子女的脸色,一伺他蹬了腿,虽说如今不许拿妾殉葬了,最好的结果也无非是被转卖出去,我这会儿青春年少的,又得师父你帮衬着得了魁首之称,何必那样想不开?”
秋十六娘笑着道:“这话说的,倒仿佛是我赶你一样。”
秋锦娃嗔道:“赶我我也不走——师父只我一个亲传弟子,还不许我留你身边尽孝吗?”
“好啦,知道你孝顺,且出去罢,孟尹这件事,我好得好好想一想。”秋十六娘和蔼的拍了拍她的头,秋锦娃这才起了身,笑着道:“我去亲手做份羹汤来。”
出了秋十六娘的院子,秋锦娃才惊觉夏衫下一身中衣皆湿,她抿了抿嘴,捏紧了袖缘,向庖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