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四当家!四当家!”
叫喊声源源不绝,混着“咕噜咕噜”的喝酒吃肉声,此起彼伏,吵成一团,颇为壮观。
忽地,一肤色黝黑、高个瘦条的人哐当踩在长凳上,声音尖亮,气势十足:“娘们当家,房倒屋塌!老子跟着大当家刀尖上舔血的时候,你还特么是个奶娃娃呢!你一个女子,到山寨不过短短一月,怎么就能当上四当家呢?我么生不服!”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面不满徐青茹的莽汉纷纷借此哄笑起来,一下便掩过了之前的声音。一旁的大当家并未出声,只是略略挑眉,似乎也想知道她会如何应对。
徐青茹冷冷一笑,她就知有这一问。只见她不疾不徐地将空碗放在长桌上,随后,兀地将半人高的酒坛踹向厅柱,一声巨大的碎响声让喧闹骤停。徐青茹踩着碎陶片,犀利的眼神落到那人身上,嘴角微微向上勾着:“说的不错,比起寨中大部分人,我确实是初来乍到,比不得兄弟们在外拼命的功劳。只是——”
她眼神掠过大半匪徒,声音陡然转冷,“上月被毒箭穿胸的田七,是谁用银针帮他挑的毒?前日劫官银折了的兄弟,又是谁帮他把肠子塞进肚里缝了起来?”她忽然看向面前的一刀疤脸壮汉,面容带着一丝轻笑,“许裘,你说说,那日你得了急病,是谁忙上忙下替你诊治煮药的?”
“可是孤魂野鬼不成!”
刀疤脸不敢看她,语气缓顿下来,“不,不是,是您......是四当家您给治的......”
“嗬。 ”徐青茹冷哼一声,继续言:“我知道大家伙一时不服我,但文有文理,武有武理,耍刀弄枪方面,我确实比不过其他当家,只是文术方面,我精通账簿,文墨尚可,更别说给山寨里多少兄弟看过病。山寨中武力高强的不少,可,大夫只有我和崔大人两位,崔大夫是游医,保不久就要离去,而我却能一直能待在杏花寨,此等辛苦,难道就不算功劳?”
说罢,徐青茹敛了敛神色,声音更为坚定:“诸位尽管放心,我既然当上了四当家,必会为杏花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今后有什么不足之处,诸位也可以一一为青茹指出,我亦在此谢过!”
一番话下来有理有据,铿锵有力,那些被徐青茹医治又嘲弄她的莽汉脸上不由露出羞愧之意。
“好!!”单豹拍了拍手掌,面露称心如意之色,“徐姑娘不愧是咱们杏花寨新的四当家,口才非凡呐!”
底下亦是掌声雷动,匪徒哧哧喳喳,一边叫好,一边一碗一碗的酒水灌进肚子里,可谓是快活激烈。
然而,正当徐青茹以为此关已过之际,正坐于上方的五当家乔双元霍然起身,身上用于练功的粗重铁链声“哐啷”作响,一双凶恶的眼睛紧紧盯住她,“徐姑娘,我乔五可不认你!”
徐青茹一顿,心中暗道不妙,场面再一次安静下来。
“双元!”三当家宋又新呵道,“你这是作甚!”
满脸横肉,体型庞大的五当家扭头看向他,声音中隐含着少许愤怒与痛苦,“三哥,她杀了四哥,难道就这么让她当上四当家吗?我做不到,乔元做不到!”说罢,他继续看向徐青茹,“这样吧徐姑娘,若你能在我手中过三个回合,我便认了你这个四当家,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四姐。如何?”
徐青茹心中一跳,这是什么逻辑?张磐虽然是死在她手里,但他的死是注定的,而且,干脆利落地死在她手里面不比死在二当家的酷刑里面好吗?这悍匪怎么白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竟把她当作仇人了!
再看那乔双元,九尺昂藏,面如满月,腰如磨盘,臂膀更是粗如牛腿,她一弱女子在他手中过三个回合岂不是要了半条命?于是她冷眉出声道:“五当家,我从未习武,又是女子,与你过三招,何来公平可言?”
“哈哈哈哈哈哈。”乔双元狞笑一声,脸上的肌肉也跟着抖了一下,“徐姑娘,这山寨里面可没有公平可言,你就说,答不答应?”
徐青茹咬了咬唇,若是她答应,在这人蓄意报复下,她必然重伤,倘若不答应,对着下面众多杏花寨的弟兄,她当这四当家还有什么威严可言?好啊,真是好!这人铁了心把她架在火堆上烤!
正待她细想要如何破局,将损害降到最低之际——
“不用过招。”清冷玉润的声音忽然响起,玄衣少年手持一长弓和羽箭走了过来,正是栾佑。他抬眸看向五当家,神色疏淡,“我来试她。”
“小栾爷?”乔双元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皱了皱眉,“这......这怕是不合适。”
少年未语,骨节分明的手忽地拿出一支羽箭,三指拉弓,薄唇轻抿,眼睫分毫未颤,然后,他将其对准了徐青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