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嫉妒

    秋夜浓沉如墨,除了呼啸的风声拍打在窗,远近寂静得几不可闻。m.shangyuewu.com

    而与此同时,远在直逼京防的濛山脚下,也正悄然酝酿着一场兵戎相接的大战……

    寒流如潮催发,袁氏军旗傲然耸立,于风中猎猎作响,暗处集结了上万军士,沉峻肃穆,气势雄浑。

    他们的将帅袁肆,则已披好坚甲,在燃着暗烛的主帐中,提着铁盔靠在沙盘边,志在必得地把玩着一纸字迹娟秀的信笺,以候良时。

    帐下猛将薛褚佩好大刀,见主帅看这劳什子信都看了快一个月,连纸都要揉烂了,不由问起一旁静默的兄弟徐策:“咋个事?恨之入骨了这是?”

    徐策只觉他是白生了脑子,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又望向那显然动了心思的主帅,不免有些思虑。

    当年碍于圣上忌惮,他们家二公子以退为进,特在宫宴上借轻薄贵女为由,同老侯爷假意演了场告罪的戏码,自请到这豫州来暂避锋芒。

    可他偏生要惹那不属意于他的宋家女。

    这一惦记,也就惦记上了两年。

    此密信便是一月之前,那皇后侄女宋知斐遣人传来。信中料及晋王早有谋逆之心,并具析形势,以丰勋厚禄为诱,善劝他们袁氏忠于朝廷,莫入歧途。

    纵然,晋王多疑狡诈,若是投奔,即便事成了也未必能多分一杯羹。

    可那宋氏显然亦不与他们同道,二公子的心若为她动摇,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徐策看得明白,但薛褚粗莽惯了,热血一上涌,只起哄笑道:“俺就知道,将军是在想怎么报那小娘们的一掌之辱呢!等砍了晋王这狗贼,咱们进宫领赏,要什么娘们没有?”

    “一掌之辱?”

    袁肆似听得什么笑话,偏过头,魁梧之躯覆于重甲之下,于烛火之中,尤泛着盛气凌人的金光,“薛褚,早就说你女人还是见得少了。”

    那软绵绵的一掌,算得上辱么?

    他想了想,该叫撩拨还差不多。

    时隔两年,那日酒后的记忆早已淡去,可月夜树影之下,一身胭粉罗裙的女孩实在美得动魄。

    那笑意温娇、满眼不在乎他的模样也实在挠人心痒。

    他流连花柳数载,还没有哪个女子不拜倒于他的气概与权势之下。

    心有不服的他,偏要碰这个邪,故意撑开臂膀,迎面锁住了她的去路,倾身向前,打算就这样慢慢围猎,夺了她的芳泽。

    可女孩却如清风婉月,并不受惊,甚至还微微抬起皓嫩的雪颈,眼尾俏丽上扬,不以为意地对上他的视线,扬手一挥,如柔云般轻飘飘打上了他的脸。

    若是醉风阁的女子这么抚他一掌,他定会以为是调情的把戏,然后再识趣地回以缠绵的搂抱。

    可宋知斐这么打来,却如雨落春山,温软得一下子令他发了蒙。

    “二公子喝醉了,此处是皇城宫阙,不是烟花柳巷,现在醒了不是?”

    她嫣然有礼,玩笑般给了他一掌,也将他方才的失仪之举归作玩笑,既是警醒,亦是给他台阶下。

    那时他年过十六,已到了娶亲的年龄,而她才年仅十二。

    他用手背擦了下被打得发痒的半边脸颊,头一次激起了征服之欲,心里也痒得不行,“你这女子,真够劲。”

    自请去豫州剿匪的当日,他在点将台领兵扛旗,她在城楼上看他。

    “小美人!”他恣意回头,遥遥挥鞭,故意高喊了她一声,巴不得引来所有人的注视,去坐实传扬的那些风流绯言,“你不下来送送我?”

    果不其然,那一贯温谦知礼的女子,破天荒被他扰得拉下脸色,只耐着性子,蜻蜓点水地向他行了一礼,随后看都没多看他一眼,便转身向里走去了。

    该死,他竟觉得她生起气来也这么勾人。

    少年放纵大笑,扬鞭一挥,策马远去,却不曾想到,有朝一日,竟也会等来她亲口求他的这一天。

    两年了,这颗诱人的果子,也该长熟了。

    军中聊起荤话向来是家常便饭,可听完袁肆这句,徐策的面色已然更加担忧,唯有被打趣的当事人薛褚却酣然大笑起来,“大战之前,将军还能如此谑笑,看来此次伏击,我们定是胜券在握了!”

    袁肆目光恣傲,将那纸信笺塞入了护心镜,仿佛是时刻告诉自己,有什么彩头正等着他去夺过来。

    只是一想,便让他热血沸腾,力气倍增,恨不能去砍下百万敌首来助兴。

    “传我令。”他戴上铁盔,持刀迈出营帐,从未如此志得意满过。

    “诛晋王,清叛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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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方的战火一时还传不到邠州,宋知斐也不知自己昨晚是怎么睡去的,再次醒来时,竟已靠在一棵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