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钩吻的马车接到了薛连城,赶到碧水山庄的时候,比她预计的时间早了很多。m.gudengge.com
宴会正酣,时机正好。
迎宾侍女远远看到一个素衣女孩,满身狼狈走了过来。
正想喝退,看到她凌乱濡湿的刘海,破了洞沾满泥的布鞋,再加上那张无辜可怜的清纯小脸,语气不由自主就柔和下来:
“小姑娘,长安县主在此办梅花宴,闲人勿进,你去别处玩儿吧。”
薛连城不卑不亢,与迎宾侍女自报家门。
侍女怔了怔,“薛家的薛连城?”
薛家与宴的那两位,不是说她没来吗?
而且,那两个憨货已经衣衫不整地走了。
由于太过炸眼,侍女对她俩印象深刻,连带着都记得她家还有个人没来。
薛连城又是惊讶又是着急,又不敢和侍女多说什么,只是可怜巴巴地喃喃低语:
“走了?怎么会走了?”
“她们该不会是回去找我了吧?都怪我不好,下车去给夫人和姐姐舀溪水,回来得晚了,她们肯定是把我忘了才先走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啊?她们赶的是马车,我再撵也撵不上啊,而且我也没力气了……”
侍女越听眉头越紧,“你给夫人姐姐舀溪水?你是庶女?”
一般只有庶女才会喊主母夫人。
薛连城摇摇头,“我不是。”
“那你缘何喊夫人?”
薛连城脸上现出凄苦而又为难的神色,“夫人……夫人是我父亲的继室,我生母亡故十年了,这些年我也没随父亲和夫人生活,因着我与镇国公府的亲事在即,刚回来不久……”
寥寥几句,道尽辛酸。
薛连城适时打住,仿佛不敢再往下说。
侍女也是在继母手下长大的,最是知晓继母们磋磨人的手段,想到那母女俩花枝招展的装扮,再看看薛连城荆钗布裙,浑身上下连件首饰都没有,顿时与薛连城狠狠共情了。
而且,这丫头竟是镇国公府的未来儿媳!
镇国公府的老夫人,与县主既是表姐妹,又是几十年的手帕交,那婆娘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把她半途丢下!
侍女决定为薛连城讨个公道,冷笑一声,“原来如此!可怜见的,我领你进去换身衣裳。”
怎么能换衣裳呢,穿着这身衣裳,就是为了让人看见啊!
薛连城受宠若惊地连连摇头,“不敢劳烦姑姑,我的衣裳挺好的,都是自己做的,我穿惯了。”
侍女想起自己在这个岁数时,也有一份脆弱而倔强的自尊心,只能叹口气,“也行,咱们直接去见县主吧。”
见县主?
薛连城暗喜,原本只计划让与会的宾客看到她是怎么被继母“欺负”的,没想到可以直接见县主,那效果一定还能放大!
园子里,已经搭上戏台。
好巧不巧的,正在唱《三打苏凤英》。
讲的是苏凤英自幼丧母,被继母虐待殴打的故事,那红脸的继母凶神恶煞,拿板子狠狠抽打年幼的苏凤英,苏凤英的哥哥前来相救,画面凄惨,唱腔激愤,在场的观众,无不叹愤怒叹息。
长安县主最是怜贫惜弱,坐在上首直接拿帕子拭泪。
“来人呐,待散戏好好赏那演苏凤英的小丫头,太可怜见儿的了!”
一旁的贵妇们劝道,“县主,那是演的,倒把您真惹伤心了。”
县主笑道,“哎,老了,见不得孩子受罪。”
贵妇们奉承道,“县主心善,必有后福。”
侍女就在这时带着薛连城到跟前。
所有人都被薛连城狼狈不堪的模样吸引了目光。
县主的注意力也从戏台转移过来,“这是哪家的姑娘啊,大冷天儿的,怎么连件袄儿都没穿,鞋子也是破的?”
侍女就把薛连城被继母抛在路上,徒步走了十多里路赶过来的事儿,当众说了出来。
人群面面相觑。
“天!台上刚唱完苏凤英,咱们这梅花宴就真来了个苏凤英啊!”
“薛侍郎家不就是刚才为了出风头,投壶投得裤衩子都露出来的那母女俩吗?”
“看那娘俩的做派,怕不是小妇上位吧,自己个儿浑身披挂,就让继女穿成这样,也不怕丢了薛侍郎的脸吗?”
县主的眉心,逐渐挤成了一个咸菜疙瘩。
看戏看到这样的戏码,她都受不了,真遇到了,哪里能袖手旁观,当即声如洪钟道:
“你继母虐待你,你怎么不告诉你老子去?”
薛连城满脸惶恐,连连解释,“夫人没有虐待我,只是姐姐渴了,她们都走不惯泥巴路,我不一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