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她一向觉得被人伺候甚是奇怪,平日里能做的事都自己做。
但瞧着今日月疏雨眠一个赛一个地兴致高昂,她只好微弱道:
“我就想找个地方躲着……”
“——那怎么能行!”
月疏义正言辞,雨眠摇头如拨浪鼓。她们操起手上的家伙便开始给她梳妆,月疏还念叨着,
“姑娘,你怎么对这事儿丝毫不感兴趣呀!”
——在她看来,自家姑娘的生活比老太太的还要索然无味。
早晨起床,喝药用早膳,之后写写话本或发呆,身子舒服些的时候便帮着她和雨眠做活。
姑娘精神不济,午后浅眠一会后便常常头脑发昏,时常在廊下坐着便会睡着;
而她醒后,便是帮忙做些针线活计或是坐在院内神游,于是太阳落下,晚饭后一天过去。
瞧着贺文茵苦瓜般的脸,月疏默默心道,老太太一日都要看看戏班子,和她那些狐朋狗友赌钱逗乐呢。
姑娘倒好,小小年纪便一把年纪了。
但想着想着,她又难过起来。
因着早些年贺文茵其实也并非这样。
她和她们一起挑花草装饰院子,糊了个大缸养了别人家不要的金鱼,煞有介事地看了《周易》给院内东西挪位置,找了几大筐小石子给院里的泥地一铺便是好几个日夜。
……只是后来,姑娘的身体越发地差。差得近乎不能下榻,好几次都要没了气息,人便也渐渐疲了下去。
瞧着空空如也,只有几支贺文茵手雕木簪的匣子,月疏罕有地默然一阵,许久后才撇撇嘴将手中大夫人的婢女送来的银簪砰一下摔至桌上,嘴里骂骂咧咧地快步出门去了。
“月疏,月疏?怎么了……哎呀,怎么走了?”
瞧着她脸色变天一般又撅嘴又生气,贺文茵一时摸不准是怎么回事。
然而还没等她细问,月疏复又雄赳赳气昂昂地拿着一篮子粉花,爆竹一样跨进屋来了。
“咱们有骨气,才不要他们的东西!”
雨眠瞧见那篮子还沾着露的花,皱眉道:“你又去糟蹋院里的花儿了?”
“是那几丛朝天子。”月疏难得轻手轻脚地将花儿簪在贺文茵发间,
“我不摘它今日也会谢,左右明日还能长出新的来——姑娘瞧瞧?是 不是美极了?”
贺文茵应声抬头。
镜中的姑娘面容姣好,身着葱绿比甲并茶白圆领对襟,只简单挽了头垂挂髻,却偏偏戴了几朵浅粉的花儿。
——倒是比戴银簪看着活泼了不少,活泼得都有些不像她平日的样子。
“美吧?”月疏瞧着她愣怔的神情颇为洋洋自得,
“姑娘方才十四呢,就要这般打扮才好。”
“是好看。”不久后,贺文茵也缓缓笑了,
“走吧。”
……
三人从春山院出来,便从侧门出去,径直上了早已在道上等待的马车。
贺文茵瞧着大夫人似是想同她说些什么,但车架里头属实是舒适暖和的,以至于她一个眨眼,竟就直接沉进了睡梦中去,再一个睁眼,便已然到了地方。
赏花宴所办之处是在京郊一处名唤菊园的园子里,归属于宋国公府。
而宋国公府当今家主宋国伯不问世事已久,唯寄情于山水,眼中少有门第之分。因此,原先无人问津的平阳候府方才能拿到两份请帖。
然而似乎事实并非如此?
被挡在门口的贺文茵垂首跟在大夫人身后,听着她与门口的管事说了半天也未曾说出个结果来。
“……非是奴才为难,只是咱们府上确是只为平阳候府发了一份请帖,于理便是只能放一位主子进去里头的。”
管事守在门口,无论如何也不叫贺文茵进去。
大夫人语气平和:
“赏花宴本就是为京中爱花人士所办,便是多一人有又何妨?”
“这……”管事最终拿过请帖,叹气侧了侧身,
“也罢,想来若是伯爷在此,也不会为难二位。只是下次还请夫人看清请帖数目,莫要叫咱们办事的为难了。”
贺大夫人似是并不在意这插曲,只是温声道谢,随后叫贺文茵同她进去。
但方才的事情似是已然在来往的宾客间传开了,她一路过来,陆陆续续听到了不少取笑指点的声音。
她穿过来的这个朝代不存在于她记忆中的历史内,只时代进程似是与明清有些类似,江南一代已然出现了自由雇佣劳动的手工工场,朝堂上则是以文臣为重。
至于平阳候,虽说他是曾为实权武将,可也总有自持清高与规矩的文臣及贵族世家看不上平阳候的屠户出身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