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陡然升起三尺清气。
氤氲雾气里浮现茶山景象,数百茶农佝偻采茶。每当白子落下,山间就多出几株野茶树,嫩芽在风中舒展成《劝学》章句。
"浮梁茶最忌雨水。"荀卿吹散茶汤浮沫,"清明前采的叫仙毫,谷雨后便成了烂柯枝。"
黑子重重叩在七九路。雾气刹那染作墨色,洪水自天元倾泻而下。茶农们突然直起腰杆,黑压压的人群扛着沙袋逆流而上,最前方的汉子眉目竟与孟轲有七分相似。
棋子开始自行移位。荀卿的白子如星斗流转,每次移位都在棋盘刻下银色轨迹;孟轲的黑子则化作碑林,密密麻麻的碑文竟是《性善论》残章。当第三十六枚黑子嵌入天元,棋盘传出龟甲开裂的脆响。
"且看这道裂纹。"荀卿的拐杖沿着裂缝划过,裂纹里渗出琅琅书声。稷下学宫的虚影在裂缝深处明灭,有稚童踮脚擦拭"克己复礼"的匾额。
孟轲忽然抓起五粒黑子撒向西北星位。棋子坠落的轨迹拖出彗尾,在触及棋盘的瞬间化作坠星。荀卿的衣袖无风自动,拐杖尖端截住一缕星光,棋盘上顿时绽开七十二朵青莲。
"好一个星落子。"荀卿的白发沾满棋枰飞散的荧光,"可惜天道五十..."
"大衍四九。"孟轲终于放下文章,指尖凝出一滴墨汁。墨滴坠地时,所有棋子同时跃起,在半空拼成"天地大同"四字。